“殿下,臣自受命以來,也是日日苦思冥想,收羅東西海船、戰例。編成一書,正想獻於殿下。”沈廷揚見皇太子來了青島不去港口看船,就知道太子殿下對現在的登州水師沒存什麼期待,只得將自己的心得拿來充數
“取來我看。”朱慈烺道。
沈廷揚很快命貼身奴僕去取了厚厚一疊手稿出來,上面還有所塗改,顯然並未定稿。
朱慈烺站在寒風中,並不是很有興致當場翻看。然而沈廷揚在開篇的總綱中說得實在太漂亮了,幾乎有《海權論》的味道。這種宣揚大海權思想的論述格外珍貴,使得朱慈烺一發不可收拾。竟然站著翻閱起了這部尚未定稿的著作。
沈廷揚觀察著朱慈烺的神情,心中忐忑不已。他說是從受命以來才想著寫這部書,其實早在他剛剛執掌家業,謀求興盛沙船幫的時候就已經有了思路。尤其是關於各種海船的比較,以及海戰思維的闡述,都是多年的底蘊。
然而正是這兩部分。最容易給他惹來禍事。
因為按照他得出的結論,非但朝廷的水師缺乏戰鬥力,就連鄭芝龍也是強弩之末,勢必會被新興的海權國家如西班牙、荷蘭等國擊敗。
自古以來忠言逆耳,這個論斷本就不好聽。外加至今為止,大明對歐洲國家的海戰記錄還不曾有過敗績,所以貿然地做出戰敗的預言非但不合情理,也會被人指斥為愚昧膽怯。
手稿中夾雜了大量的圖畫、戰術陣型,朱慈烺並沒有細細研究,只是問道:“你說的這個英國與西班牙的海戰,確實麼?”
沈廷揚道:“此戰發生於西曆一五八八年八月,為我朝萬曆十六年。距今不遠,而規模宏大。臣雖得聞於澳門葡人,即便在數目上有些出入,但戰法上卻未必會差。而且從今日海上情況來看,泰西海船、戰術的確盡仿英人。”
這場沈廷揚覺得資料有問題的海戰,正是一五八八年英國艦隊擊潰西班牙無敵艦隊的海戰。雖然英國在這場海戰中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但西班牙人的海上霸權只是被微微動搖而已。在一年之後,西班牙新組建的重炮艦隊擊潰了數量更為龐大的英國艦隊,並在一六零四年強迫英國簽訂了《倫敦條約》。
“這就意味著,”朱慈烺嘆了口氣,“在海戰上,我們的確落後一個時代了。”
無論是英國人還是反撲的西班牙人,在海戰中獲勝的原因都一樣:重火力打擊。
為此,英國人和西班牙人將艦船造得越來越高大,火炮安置在側舷,摒棄了直線挺近戰術,而改為橫線迎敵,遠端炮火打擊戰術。在這種條件下,火力強大的一方自然擁有更大的優勢。
“我朝仍以接舷登艦為主要手段,或是放小火船燒其大船而勝。此正是西人數十年前的戰法。”沈廷揚道:“臣以為,水師勝日本不難,但遇上西夷恐怕會有損失。與其走人家的老路遭敗,不如改弦易張,造西式戰船,以火炮取勝。”
《皇明通報》上屢次登出官軍打敗東虜的訊息,沈廷揚自然會去找人打聽。只要是有點訊息渠道的人都知道,現在大明作戰動輒就用三五門火炮,多的更有十數門。這在以前是不能想象的。
只要有足夠的火炮,那麼擴建一支大型艦隊,難度自然也就不高了。
朱慈烺沒有著急下結論,道:“無論什麼樣的船,都需要水手操作,所以水師人才培養仍舊要放在最上面,再多都不嫌多。”只有大基數,才能優中選優。就算超出了軍事需要,民用領域還有極大的缺口。
而且只有大量的人才湧入航海業,才能打破傳統父子、師徒相傳的航海術壟斷,避免技術陳舊落後。
“你還要做一件事,”朱慈烺道,“總結明船與西船的優劣,最好是自己造一艘西船。能找到造船工匠麼?”
“南洋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