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土庚卻覺得與這些讀書人沒什麼好多說的,勉強回了個禮,繼續把弄手裡的竹弓。
這弓是用竹子彎成一個半月型。看上去就像是孩童的玩具。
“這不是我朝的制式吧?”尹如松好奇道。
“這是島民的武器。”肖土庚試了試力,道:“我華夏自兩千年前就不用這種竹弓了。”
尹如松對兵器之類的不感興趣,但也知道兩千年前的《考工記》裡就有製作良弓的法式。他記不得原文,但只從篇幅上而言就肯定甩開這竹弓幾百裡遠了。
“聽說東面還有個很大的島,島上都是手持這種武器的野人。”肖土庚道:“我朝若是要開疆拓土何必打西北的蒙古人?只需要派個三五十人就能佔下來。”
“南洋島多人少,若是不產特產,佔之何益?”鄭森突然從船艙側面走了出來,也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
肖土庚冷冷看了一眼這個一路上都試圖奪取指揮權的佐貳官,道:“大明很大。但沒有一寸土地是多餘的。”
鄭森知道這是他們陸軍的老想法,現在這個世界,已經不是佔土為王的時代了。要造更多的船,鑄更多的炮,搶佔往來要害,通衢要津,收取商稅和路費,這才是謀財制霸之道。花了那麼大代價。搶些不毛之地,還有比這更蠢的事麼?
不過聖天子身邊大都督府中可以諮問的全都是這些老腦筋的陸軍。若是沈督什麼時候能夠升入大都督府就好了,好好給他們洗洗腦子。鄭森心中暗道。
肖土庚容不得別人質疑皇帝陛下的國策,在他與海軍的交往過程中,總覺得這幫身上泛著海盜氣息的水手並不忠於大明。
如果真的忠於大明,就該無條件服從朝廷的所有決議,皇帝陛下的聖明也不容置疑。
“有地不佔。那是因為泰西諸夷人口太少的緣故,佔也佔不了。”肖土庚道:“我華夏生民數以萬萬計,地不足用,豈能不佔?莫說原本的漢唐故土得收回來,就是新的土地也是多多益善。”
鄭森一撇嘴。道:“沒見過有人家穿金戴銀,還惦記著街頭乞丐的破布爛衫。”
“地是承天載物之器,養民保身之物,豈是破布爛衫?”肖土庚冷笑一聲:“你們水師訓導官還真是好當,連這種道理都不用教。”
推廣國家概念是訓導部的重要工作,而土地作為國家基礎,每個戰士都被教育要對土地保持飢渴感。如今從光復、開拓出的土地裡,已經給戰士極大的刺激,許多沒有撈到開拓好處的部隊都恨不得早點動手搶地。
肖土庚在開拓邊疆的浪頭上被調往未知的化外之地,心中自然很是痛苦,但忠誠和榮譽的教育還是讓他對皇帝陛下的任何決定抱持著絕對信任和服從。
對水師訓導官無能的批評甚至一度刊載在《虎賁報》上,全軍流傳。由此產生對水師忠誠度的質疑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了。然而鄭森雖然有些小脾氣小性子,若說他不忠於大明,不忠於聖天子,他卻不肯服氣。
鄭森正要反駁,只見負責搬運糧食的華商走了過來,滿臉堆笑道:“兩位將軍,貨物已經搬得差不多了,小民的護照……”
船隊雖然借用了葡國和荷蘭的商站、港口,也從兩國採購了一部分補給,但還有一部分則是從當地華商採購。至於貨物裝卸,更是以華商力量為主導。這也是鄭森此行的重要任務:聯絡當地華商,給忠於大明,且希望得道朝廷保護的商人發放護照。
鄭森探頭看去,果然見勞動的黑廝越來越少,更多的黑廝聚坐在空地上,就像一群剛卸了磨的驢馬。
“關照呢?”鄭森只得先放開肖土庚的茬,問道。
那商人連忙取出一紙文書,畢恭畢敬遞給鄭森。
禮部給的護照原則是:只要大明子裔,能聽、說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