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會與陌生人閒扯這麼多,可今天,也許是鬼使神差,也許是心情放鬆,她又問道:“那你看,我像什麼人?”
“如果說錯,還請姑娘萬萬要恕在下冒犯。”沈雲舒道,“因為這世上有機會受教育,能聽到‘閒看雲捲雲舒’這句詩的女子,大概只有出身於顯貴之家或煙花之所兩種選擇,而官宦小姐居於深閨,心地單純,毫無閱歷,又怎麼說得出你剛剛那番話呢?所以在下猜測,姑娘出自青樓。”
柳青離的笑容霎時僵在臉上,整個人像給雷劈中,他猜中了事實,令她無以反駁的事實。可在十九年的生涯中,她從來沒有因這個事實像現在這樣感到屈辱和難堪過,像從雲端跌下來那樣難堪。他說話的表情很誠懇,只是公事公辦的分析,可這更令她想要流淚和發狂。
雲舒瞬間也明白了,這是事實,可是,有時候,真的不需要拿事實去傷害一個人的。他看著青離的臉,不知道該說點什麼補救,空氣一時僵在那裡。
平地一聲雷,這時,突然門外傳來一聲大喊:“不恕殺人啦!天下第一刺客不恕來我們鎮上啦!”原本集市上南來北往的人群像被磁石吸引的鐵屑一般刷拉拉地都改了一個方向,像下餃子一樣朝聲音來源處奔去。
沈雲舒一把丟掉“孔明再世”的幡子,喊聲“失陪”就跑了過去。不過實際上並沒有“失陪”,因為對此事最訝異的還當說是柳青離本人了,所以她比誰都跑得快,要去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第三章 無價·不在場殺人(1)
( 一 )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 唐 ]魚玄機《 贈鄰女 》
“我是京城六扇門的捕快沈雲舒,手上有幾個不恕的案子正在查,讓我進去一下!”沈雲舒邊晃著手上的金牌邊大喊,才得以從裡三層外三層的觀眾圈中“殺出一條血路”,看到兇案現場。
柳青離聞言心中陡然一震,原來這人竟是為自己而來,不過老到的她自然不動聲色,只跟著雲舒前進。
“居然是六扇門總捕頭的二公子駕到,下官有失遠迎,恕罪恕罪。”錢塘縣吳縣令忙不迭地呵斥開觀眾,上來想扶住沈雲舒,滿是皺紋的臉龐笑得像朵盛開的雛菊。
雲舒擺擺手止住他,自己走上前來。
映入他眼簾的是一間臨街的小院,三間土房,正中是廳,兩邊偏房是臥室,廚房擠在犄角里,小得只能容下一個人。屋子灰撲撲的,一副頹敗的模樣。縣衙的衙役站在這院外封鎖住現場,不讓外人進去。衙役身旁,站了一個頗有幾分姿色的婦人,正在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著。
“那報案的民婦曹氏,六扇門名捕沈大人在此,有甚冤情,還不快快訴來!”吳縣令立起眼睛道。
“小婦人命苦啊……昨晚回了趟孃家,今早來就看家夫他倒在地上啊……那個天殺的,還拿走了我家的寶貝……大人你可要為民婦做主啊!”
沈雲舒好容易才從這語無倫次的哭訴和眾人七嘴八舌的補充中理出頭緒,明白事情的原委:這曹氏是這家的女主人,丈夫白甲祖上本是高樓廣廈良田百頃的大戶,當初曹氏嫁到他家也是貪圖彩禮給得足,結果人算不如天算,這白甲人如其名,是個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的不折不扣的敗家子,老人蹬腿閉眼沒多久,家勢就日漸敗落,現在祖屋也被典了出去,夫妻二人蝸居在臨街的一進小院裡,苦挨年月。
雖說是窮了,可也不全是,相傳,白家有一隻祖傳的飛鳳藍田玉鐲,當初白甲的太爺爺路上丟了盤纏,七八天水米沒沾牙,一進家門就暈地上了,可一摸懷裡還緊緊捂著這玉鐲,沒捨得典當或賤賣換口飯吃,可見價值連城。如今白家勢敗,覬覦這寶貝的大有人在,但白甲硬是不吐口,對外宣稱沒這回事。可結果今兒早上,曹氏從孃家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