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
寧言獨自坐在泉邊,興味索然地朝水裡扔了枚石子,看著自己的倒影被濺起的水花揉碎,微微出神。
沉秋凝已經走了,至於走了多久,可能是一個時辰,也可能是兩個時辰,總之他不太記得清了,腦子裡只剩下對方得知事情真相後雙眸驟然暗澹無光的悽楚神情。
還有她咬牙摘下發簪時的那抹決絕。
……
“我自知福淺命薄,這枚簪子卻是受之不起,如今物歸原主,你我以後再無相欠。”
“沉姐姐,我……”
“不要再說了,你既與蟬衣有了、有了夫妻之實,怎好再同我糾纏不清?若是讓她知道了,我們又該如何自處……”
……
沉秋凝都將話講到這份上,就差說句“我滾,祝你們幸福”,寧言即使心中再不願,也只能放手讓她離開。
其實若他刻意想要欺瞞,總歸是能找到個妥善的理由將這事搪塞過去的,又或者更無恥一點,拖到生米煮成熟飯,說不定半推半就便拿下了。
不過對寧言來說,感情的事情是容不下欺騙的。
誰讓他就是這樣的爛人呢,好的不夠純粹,壞的不夠徹底,既做不到從一而終,也無法泯滅良心不擇手段,夾在道德和慾望的夾縫裡兩頭搖擺,到最後,不想做的事情做遍了,不想傷害的人全傷害了,什麼都改變不了,只能自食惡果。
寧言想到這,不由得重重嘆了口氣。他曾試圖抓住獨屬於他的蟾宮玄女,就差一步、就差一步他便能觸到心中的月亮,可惜在他伸出手的剎那,天卻亮了。
陰差陽錯,造化弄人,不外如是。
另外還有件事可以說是雪上加霜——晏晏也不理他了。
沉秋凝離他而去,寧言是可以理解的,哪怕他精神上堅稱自己純潔無瑕,但肉體各處已經被姜蟬衣開發過了卻是不爭的事實。
到底是他負了她。
可這丫頭是犯哪門子病,對於男女之事至於這麼大反應麼。
總不可能長生天全是小雛男吧?
說起來晏晏好像最近一段時間都奇奇怪怪的,情緒陰晴不定,也不知道器靈有沒有青春期的說法……
“哦豁,這簪子不錯,多少錢買得?”
耳旁突然傳來一聲戲謔,寧言恍然回神,還未待他看清來者,只見眼前虛影閃過,手裡陡然一空。
畢月烏不知何時已閃身至他左右,奪過珠玉簪端詳了一會,轉頭朝寧言眨眨眼:“這貌似和孤月仙頭上那支是同一支吧?”
寧言心裡正煩躁著,也沒有和他玩鬧的心思,皺眉道:“還我。”
畢月烏彷彿沒聽見似的,自顧自搖頭嘆道:“嘖嘖嘖,原本傾慕的意中人再相見時竟成了姻親,也難怪她出去時候臉色那麼差。”
“你很喜歡嚼舌頭?”寧言愈發不耐,伸手就要搶回來。
畢月烏輕鬆躲過他的追擊,簪子在掌中轉了轉,接著穩穩握住,笑道:“這簪子我倒是喜歡的緊,反正孤月仙也不要了,不如轉手賣給我?我出五十兩。”
“你?”
寧言下意識看向畢月烏,對方頭上確實用木簪簡單挽了個道髻,不過這兩者無論形制還是樣式都相差甚遠,想來是畢月烏存心戲弄於他,說話間已隱隱生出幾分怒意:“神經病!你他麼一個男的用這麼娘炮的簪子幹嘛,快點還給我!”
“話不能這麼講,我自己用不上,用來送人也是不錯的嘛。一百兩,勸你見好就收啊。”
“不賣!”
兩人你追我趕,身形在場中不斷變幻,然而任憑寧言如何使勁,始終慢上一步,連畢月烏的衣角都擦不到,久追不下已隱隱動上真火,招式忽然一變,雙爪並起,四周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