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放下韁繩,走下車與他站在同列。
李孚佑不露痕跡地打量了眼身旁那男人,只見他骨架格外高大,面容冷峻,眼神如鷹隼般犀利,當即收起了輕視的心思。
“郡主,渡口到了。”
門簾動了動,眾人趕忙低頭下,烏金檀木車廂內探出一位二八芳華的絕美女子,卻是作侍女打扮。
“郡主說不用這般大張旗鼓,讓周圍的守備都撤下吧。”
李孚佑趕忙道:“卑職明白,還請郡主移駕飛舟,裡頭都佈置好了。”
那侍女聞言,又退回車廂內,不多時,陸續鑽出幾位和她一般打扮的女子。
這幾女不光身形氣質相近,就連身上散發的氣息都相差無幾,顯然是師出同門。
她們剛一下車,便聯手結出陣法,澹藍色的真氣氤氳,在馬車四周凝成重重水幕,隔絕了周圍窺伺的目光。
透過水幕,依稀可以看到一道模湖的身影走下馬車,其聲如鳶啼鳳鳴。
“我們走吧。”
等待許久的儀仗終於向前開動,侍女們則寸步不離護在主人左近,生怕有不開眼的驚擾了尊駕。
“璟兒,你還沒說崔叔和那個姑蘇慕容誰厲害呢”
最先探出頭的那侍女聽到主人發問,將打探到的訊息和盤托出:“郡主莫要再聽信市井流言,姑蘇根本沒有這號人。”
“那可不一定,明州城不是還有他的凋像麼。”
璟兒柳眉微蹙,慕容復這三個字最近幾天她聽得耳朵都快起繭了。
郡主是大周的貴女,是宗室的明珠,對這麼一個身份可疑的男人產生興趣,不是一件好事。
“古往今來,能在弱冠之年晉入大宗師的無一不是年少成名的絕頂天才,還從沒有這等來歷不明的人物,依璟兒看,那慕容復倒是更像個欺世盜名之徒。”
水幕後的女人不再言語。
……
“那不是十方無赦崔槐坡麼,沒想到能在這裡看到他。”
藉著周遭行人遮掩,一位頭戴斗笠的黑瘦漢子大膽審視著那轅座上的車伕,旋即視線瞥向左手邊的紅髮男人:“聽說你們還有點交情?”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估計他自己都不記得了。”紅髮男人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
“哈哈哈,碰上老哥哥你不會手下留情吧?”
“這話說得,誰能和錢過不去呢。再說當年我等聚嘯山林好不快活,誰知他想不開跑去當朝廷鷹犬,早就恩斷義絕了。”
“好一個恩斷義絕。”斗笠漢子看熱鬧不嫌事大,笑著拍了拍身邊之人的肩膀:“那說定了,崔槐坡交給你了!”
“哪裡輪得到我……”
紅髮男人搖了搖頭,悄悄指向不遠處藏在陰影中一人:“有他在,咱們還用費什麼勁?”
……
待得郡主登上飛舟,一位彌勒佛似的胖子退至人群后,轉身向津渡角落跑去。
角落的樹蔭下,有名身著青衫的年輕人正在乘涼,眼睛半闔著,呼吸無比綿長。
那胖子剛來就看到這一幕,不由得扶額道:“壇主,我們也該上船了。”
可對方沒有說話。
“壇主,快到點了。”
“壇主……”
“壇主,別睡了!”
青衫男子這才迷迷瞪瞪睜開眼,長長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道:“睡什麼睡,剛才本壇主神遊太虛去了趟真空家鄉,順便聆聽了一下無生老母的聖諭,這才花費了些時間!”
胖子早已見慣不慣,無奈地嘆了口氣。
壇主又在胡扯了。
“什麼時辰了?”青衫男子隨口問道。
“快到戌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