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遞到寧言唇邊,小心叮囑道:“你要當心,方才黃麾仗外,我看到了很多生面孔。”
寧言低頭望向面前的勺子,耳邊聽到的卻又是完全任何沒有關係的話題,登時一怔。
這轉折這麼突兀的麼!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張開嘴巴。
裹滿羊肉湯鮮味的米飯送入口中,舌頭只一抿,那油脂的香氣瞬間盈滿唇齒。
和烹飪技藝的高低關係不大,食材本味徹底激發了他的味覺。
寧言眼睛都亮起來了:“好吃誒……我還以為你們出家人都不能沾葷腥的。”
璟兒本來很滿意他的反應,可聽到後半句,耳垂霎時紅得像是能滴血,總覺得“出家人”三個字像是刻意在點她。
羞惱之下她將湯勺和碗丟在案几上,抓起一個饅頭就塞進寧言嘴裡:“吃你的吧!哼!”
“唔唔、唔……”
好不容易嚥下饅頭,寧言正欲開口,只是璟兒已背過身子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樣子。
“璟、璟姑娘?”
“說。”
沒有回頭,語氣也很生硬。
難道真生氣了?
寧言捧起羊肉泡飯,小心翼翼觀察著璟兒的反應:“外面那些人不都是曹尚書帶來的麼?他怎麼解釋的?”
“他說是他府上家奴。對了,他還把他新納的小妾帶上了。”
“有問題。”
“我也覺得有問題,曹珪自詡清流,出使時帶這麼多家奴難免會……”
“我是說曹珪根本沒必要和你解釋。”
璟兒終於又回過頭看他。
寧言輕輕嘬了口鮮湯,復又沉吟道:“他是禮部尚書、右諫議大夫、知制誥、判尚書都省、兼提舉泰山觀公事、平陽侯、兼樞密左使……身上的差遣和職階,我光念就要念上半天,位高權重,這番更是代表天子顏面,憑什麼要給你一個郡主府侍女解釋。”
璟兒這下顧不得再和寧言慪氣,眼神中浮現出警惕,彷彿連臨時行宮都成了龍潭虎穴。
“我們要先動手麼?”
寧言意外得看了她一眼,明明是禪宗弟子的,性情竟如此果斷,看樣子就算要她去襲殺當朝一品大員也不會有任何遲疑。
“那倒不必。我也說不準,不過我總覺得曹珪反而是想要提醒我們什麼……”
提醒?
璟兒仔細咀嚼著寧言的話語,思考片刻,提議道:“那我們要退回燭龍臺麼?”
“來不及了。更何況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總要想辦法解決才是……”寧言倒是渾不在意的樣子,甚至還有閒心慢悠悠喝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敢上龍門山自然也不是毫無準備……”
“無妨,且與他們鬥上一鬥。”
聽到寧言這麼說,璟兒方才直起的身子又放鬆了下去,那剎那聚起的殺意來得快去得也快,這會她彷彿又成了只曉得拾掇鍋碗瓢盆的全職主婦,默默跪坐在案几邊收拾起吃剩的餐具。
“那我都聽你的。”
寧言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忙道:“這收拾的活我來吧。”
璟兒不輕不重得拍開他的爪子,鼻尖輕哼出一句嬌嗔:“你坐著便是了。”
“這,我是真不習慣……”
“不習慣就慢慢習慣!以後、以後……”
璟兒“以後”了半天,後面的話卻是卡在喉嚨有些說不出口,乾脆就抿起唇瓣不再言語。
寧言見狀只覺坐立難安,起身道:“我能去看一看郡主麼?”
“嗯。”
寧言輕舒一口氣,快步來到床榻前。
幼清郡主依舊沒有要甦醒的跡象,長長的睫毛隨著呼吸微微顫抖,恬靜得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