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再喊了!!”
湯興朝捂著耳朵不住哀嚎,真氣不受控制地橫衝直撞,往日仰仗的武技功法派不上半點用處,恐懼、緊張、焦慮、痛苦等負面情緒來回拉扯著他腦內繃緊的神經。
兇名在外的開面蛇魚此刻卻像個無助的孩童一般,涕淚直流,不斷用頭撞地,想要把腦子裡的聲音撞出來。
冬!冬!冬!
每一聲都宛如撞在其餘人等的心頭上。
在場的“英雄豪傑”誰沒殺過人,誰沒拼過命?套用那句老話,腦袋掉了不過是碗大的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一條命而已,何懼之有。
但在眾目睽睽之下,狼狽不堪出盡醜態,又是另一種概念。
或者說,湯興朝還活著,但開面蛇魚已經死了。
“啊啊啊啊!”
久久磕頭都無果,湯興朝再難忍受這入腦魔音,怒吼著硬生生戳聾自己的耳朵!
“哈、哈、哈……都是假的!騙不了我!”他顧不上耳朵邊流淌的鮮血,放肆大笑,可忽然間笑容一頓,驚恐再次爬滿臉龐:“不可能……不可能!為什麼還不肯放過我……”
這也挖掉了他最後的心氣和尊嚴,童孔漸漸失去神采,嘴裡開始胡言亂語,最終連意識都保不下來,只會不斷重複著八個字:“順、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然後就一邊唸叨著,一邊瘋瘋癲癲地往屋外跑去。
正堂內已是一片死寂。
寧言覺得自己應該是要說兩句狠話的,只是他現在渾身一鬆如釋重負,心中竟無比寧靜。
被人突襲的憤怒,大仇得報的快意,頓悟新能力的喜悅,這些東西通通沒有。
不管他如何逗弄自己的情緒,內心都波瀾不驚。
起不來就是起不來。
硬要打比方的話,就好像是剛獎勵完自己,技能進入冷卻中一樣。
真是奇怪……他化自在天第二重境界難道用一次就結束了?
疑慮剛起,可寧言轉瞬便又釋懷了。
也罷,一次性就一次性吧,何必強求呢……
“巴勇你可不要衝動,你打不過他的!”
聽著身旁的低聲喝止,被喚作巴勇的男人努力按住自己發抖的胳膊,目光死死盯著寧言的臉。
那個慕容復臉上的表情很不對勁!
佛陀低眉,不見眾生,這與修為無關,只有心性達到極高境界才能有這種慈悲。
佛門中是有法門專注修持心性的,中原禪宗叫禪定法,他們則稱其為金剛乘。
據聞金剛乘的最高境界為無上菩提心,透過觀想洞悉空性,那可是無災無妄無煩惱,超脫世間萬千慾望的極樂。
自己苦心修行了四十餘年,至今連邊都看不到,可這小子不過二十歲左右,憑什麼……
“當心!你引起了靈清上人的注意了!”姜蟬衣敏銳察覺到場中氣機變化,好心提醒道。
寧言若有所覺,視線在正堂內的巴勇身上一掃而過。
他從剛入別院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這人,畢竟一個腦袋都被割下來的死人如今卻活生生出現在主桌,想不懷疑都難。
寧言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讓靈清上人如此驚訝,只道是對付湯興朝的時候手段太過誇張了些,頓時心念微動,致歉道:“無妨,倒是我行事魯莽,讓蟬衣擔心了。”
此言一出,正在外頭監測戰局的師徒二人同時一愣。
“你喊我什麼?!”姜蟬衣鳳眸瞪得渾圓,聲音陡然高了八度。
一定是故意的!這混蛋一定是故意的!
知道師父也在,故意戲弄她!
姜蟬衣肺都快氣炸了,恨不得衝進來把靈清上人和寧言打包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