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總舵室內的平靜不同,紫衫青年的死立刻在渡口引起一陣騷亂。
那可是御史中丞範文焌的兒子,堂堂三品大員之子,居然就這麼被活生生砍了腦袋。要知道司天監監正明面上的官職不過是從三品,真在朝堂上碰見範文焌還得拱手執禮,他一個太歲將軍怎麼敢?!
“這幫武夫依仗神通專橫跋扈,當真是無法無天!”
“範中丞定會為我等討回公道的!”
“等老夫回京,定要參上一本,倒要看看司天監到聖上那兒該如何解釋!”
眼看這些貴人群情激奮,吵吵鬧鬧亂做一團,持旗小將也是頭疼不已。雖說軍令如山他只是聽命行事,但他畢竟是實實在在得罪了朱紫大臣,怎能不後怕。
“方將軍,真的沒問題麼?”
方琦臉上不見懼色,不以為意道:“範文焌七八個兒子呢,死一兩個有什麼關係。”
“啊?這是幾個兒子的問題麼……”
“怕什麼!”方琦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大咧咧的道:“道科取仕已是板上釘釘之事,聖上打定了主意要整頓朝堂,再往後哪頭說了算都講不準呢。如今那幫老東西自身難保,還想找我們的麻煩?”
小將握旗的雙手不易察覺地抖了抖,對於方琦所說的未來不禁心生嚮往。
大周能從偏居南方的撮爾小國成長為現在雄霸中原的龐然大物,文官集團可以說居功至偉。在那個大多數諸侯國只將凡人當作牛馬的時代,大周太祖卻能另闢蹊徑,以超前的眼光發掘出凡人的閃光點,真正做到文武相濟。
光靠掠奪和強徵,供養得起一宗一族卻供養不了整個帝國;沒有龐大的人口基數,只會有偶爾出世的驚豔之輩而不會有源源不絕的武道天才。太祖明白打天下和守天下不是一碼事,也不能只用一批人,制衡好雙方才能帶領大周走向頂峰。
然而並不是每一任周皇都有太祖的能耐,特別是在外敵被逐一掃清之後,周王朝向外拓展受阻,文官和武臣的矛盾越發難以調和。
武臣認為自己手掌通天之能,一拳下去就能摧城斷山,憑什麼還要聽從凡人的號令;文官則認為那群武夫滿腦子只有打打殺殺,武道修行需要用到的各種資源還不是他們絞盡腦汁從四方排程來的,不然若是都回歸你爭我奪的原始社會,大周物產再豐饒也禁不住一代代武者的揮霍,表面贏贏贏,最後是輸光光。
誠然,文官集團在過去曾經輝煌過,可時代已經不一樣了。大周社稷傳到當今聖上手裡,面對這個困擾歷代周皇的尖銳問題,他終於做出了取捨。
方琦說這些話的時候,完全沒有避諱眾人的意思,他一身功績都是殺出來,自然瞧不起那些只會動嘴皮子的酸儒。別看他現在身上只有中衛大夫的虛職,一旦道科取仕落實,武者地位勢必會水漲船高,假以時日,保不齊他也能領一身朱紫袍服穿穿!
人群中有位白髮白鬚的老者被這一通話氣得不輕,看穿著似乎是御史臺的清貴,最聽不得這等離經叛道的妄言,當即怒斥道:“方琦……你、你妄議朝政,好大的膽子!”
切,又是一個食古不化的老東西。
方琦撇了撇嘴,正想吩咐左右讓他安靜些,可方才那位持旗小將卻突然動了起來。
錚!
沒有任何猶豫,直接一刀梟首!
大好人頭沖天而起,這果斷的一刀快到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現場頓時陷入一片死寂,就連方琦都愣住了。
持旗小將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屈指彈了彈刀身,臉上帶著莫名的狂熱:“都說了切勿亂動喧譁,這老狗死了也活該!”
“方將軍,你說是吧?”
方琦很快從震驚中甦醒,一把揪起小將領口,額頭青筋暴起:“你在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