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妙兒是被齒輪齧合的聲音喚醒的。得益於從小在百工門的嚴苛修行,她練就了一身極其紮實的基本功,對於偃具機關的下意識反應已經融入本能。
她迷迷湖湖睜開眼睛,朦朧中看到寧言背對她席地而坐,手裡正擺弄著秋水。
聽到床上傳來的動靜,寧言半轉過身,視線在她臉上稍稍停留,接著很自然地笑道:“醒了?是我吵到你了麼?”
“不礙事,倒是我很久沒睡這麼久了,有點不太習慣。”
竺妙兒揉了揉惺忪睡眼,忽然像是感受到了什麼,眼睛一下子瞪得渾圓。
雖然還沒恢復修為,但她周身經脈竟離奇地被穩固了下來,氣海與金闕依然空空蕩蕩,卻也不似先前那般搖搖欲墜的樣子,反而有種破而後立的勢頭。
特別是在她修為被廢之後,經脈萎縮帶來的劇痛如今蕩然無存,她渾身一輕,只覺全身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坦。
傷勢突如其來的好轉讓竺妙兒都有些誠惶誠恐了,求助似地看向寧言:“你能不能再說句話……”
“啊?要我說什麼?”
說什麼其實不重要,竺妙兒只是想透過人聲來判斷自己的感知能力。答桉顯而易見,她的五感也隨之提升了不少,秋水機括活動的細小響動,飛舟航行時的破風聲,還有寧言嘴裡吐出的每一個音節,都能清晰分辨。
她確實康復了。
然而竺妙兒的欣喜還沒持續多久,她很快又想到新的問題。
到底是怎麼康復的呢?她就記得自己想要給寧言一個教訓,然後莫名其妙昏過去了,至於再往後……
竺妙兒一下子嚥住話,臉上的紅暈蔓延至白皙的頸後,侷促不安地低頭弄著衣服。
說實在她並不記得發生了什麼,腦海裡只有一些零星的記憶碎片,根本拼湊不出完整經過。但就是那零星片段,回想起來都叫人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那種羞人的事情,她向來只在書文裡見過,自己怎麼會那般大膽,還主動將寧言壓在身子下面……
大概是夢吧?一定是夢吧!
“竺姑娘你還好麼?”
“我、我還好。”竺妙兒小心翼翼問道:“我能問問,我是怎麼好起來的麼?”
寧言站起身拍了拍灰塵,上前遞給她一個空空的小藥瓶:“多虧了它。只不過你受不住藥力暈了過去,當時可讓我好一陣擔心,不過結果也算有驚無險,看來你恢復得還不錯。”
就這樣簡單?
理智告訴竺妙兒,最好到這裡就別在追問下去了,可一想到那驚心動魄的瞬間,那張臉,那個吻……
果然,不問清楚,還是不會甘心的吧。
竺妙兒終於鼓起勇氣,顫顫巍巍地伸出兩個可愛的大拇指,輕輕碰了碰。
“這樣、那樣的事情……有、有沒有……”
寧言盯著看了半天,忽地將雙手合在一處,恍然大悟道:“哦哦哦,你是指兩人盤膝對坐四掌相對之類的姿勢?”
那一問已經耗盡竺妙兒全部力氣,連看他都不敢,只顧低著腦袋哼哼唧唧:“啊、啊嗯……”
寧言笑著搖了搖頭:“那當然沒有了,威靈通周丹可是藥王谷出產的聖品,再說這年頭誰還用那種傳統的療傷方式。”
聽到寧言的回答,竺妙兒微微一怔,旋即莫名地嘆了口氣。
什麼都沒有發生。
是夢呢。
“謝謝你的丹藥,我會湊錢補給你的。”
“不用不用,真要分那麼清楚,我豈不是還要補給你重鍛秋水的加工費,算了。”
“一碼歸一碼……你為什麼這個表情?”
寧言張了張嘴,老實道:“你態度轉換得太快,我有點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