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亦或刁難,只是冷哼一聲。
這讓寧言對郭無算在司天監的威望有了更清晰的認知。
待得寧言二人坐下,郭無算輕捻長鬚,慢道:“人都到齊了,張月鹿,和大家說說吧。”
張月鹿點點頭,雙手互握揉搓了幾下,接著憑空搓出一個碩大的羅盤,顯然也是有儲物法寶在身。那羅盤足有六尺見方,比他整個人都要大出一圈,他只得將其平放在地上,轉動羅盤,廳堂瞬間便暗了下去,半空中出現銀白色的光點。
“今早殿前司點卯時,發現有位內殿直失蹤了,辰時三刻在浣衣院發現了他的屍體,根據傷口推斷是寅時三刻死的……”
光點開始變化為不一樣的顏色,組合在一起逐漸繪製出浣衣院的景象。
驚慌奔逃的宮女、嚴陣以待的甲士……時間彷彿在此刻凝結,焦點中心為池子裡漂浮著的一具屍體,仰面朝上,表情極為平靜,喉嚨處有一道劍痕,緩緩流淌出的血液將池水染成紅色。
“殿前司調過宮門的出入記錄,找不出任何異常。我方才推算了一卦,坎卦,乾坤至坎離恰為一大迴圈,是故氣交象錯,那兇手應是寅時進的宮城……”
光影變化,浣衣坊不斷縮小,視角上移,整座宮城躍然於眼前。
“宮城地下都刻有陣法,陣宮每時每刻都在變幻,想要悄無聲息潛入大內只有三種方法。”
“第一種,算出陣宮的位置。但汴京城每隔十年便會對大陣進行修繕,更遑論還有龍脈和大周氣運加持,普天之下能做到這一點的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空中幻化出幾人的模糊剪影,隨後又迅速消散。
“第二種,兇手本身就領了宮城內的職,天武官、殿前司、侍衛親軍司……總之禁軍內部已經在排查了,天黑前便會有結果。”
“至於第三種方法……”
“朝堂中有包藏禍心的逆賊在為兇手打掩護。”忽有另一人開口道:“此人位高權重,甚至還在監正之右。對麼?”
張月鹿頓了頓,應道:“是這意思。”
寧言不由得看向說話那人,他先前一直都默默站在郭無算身後,氣息內藏,讓人不禁忽略其存在,而說話之時,卻又好似寶劍出鞘,鋒芒畢露。
進一步看向肩頭紋樣,更是心頭一震。
東方第二宿,亢宿,亢金龍!
箕水豹適時問道:“你的想法呢?”
張月鹿擺弄著羅盤,答道:“上六失道,兇三歲也,坎不盈,內陷於中。卦象表明朝廷裡出了二臣賊子。”
“那就是第三種咯。能鎖定身份麼?”
張月鹿忽然猶豫了起來。
郭無算擺擺手道:“但說無妨。”
張月鹿嘆了口氣,操縱羅盤將屍體的投影放大,“二臣賊子是何人暫且不知,可那具屍體的傷口處,分明殘留了天劍拓跋離的孤鋒劍意。”
全場一寂,就連吊兒郎當的牛金牛都坐直了身子。
……
燭龍臺。
“趙校尉,璟姑娘催了好幾遍了……”
“知道了,哎呀,就去,現在就去。”
趙元相正往嘴裡塞著炙羊肉,在侍女的再三催促下,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得站起身。
自從回到了汴京城,他的日子清閒了不少,每天只要吃吃喝喝喝,特別還沾了郡主的光,用得都是宮裡御膳,好不快活。
不過好日子好像要到頭了,聽聞早上宮城裡死了個內殿直,兇手還沒找到,燭龍臺也有些風聲鶴唳,宣佈進入戒嚴的狀態。
雖說小心點總沒錯,但璟姑娘也是,吃不飽哪有力氣幹活嘛……
想到這,他又低頭看向還沒來得及享用的凍姜豉蹄,砸吧了幾下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