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晴天,空谷裡穿著玄色長裙的少女卻還打著傘。她的衣裙很特別,左臂廣袖,右臂直袖。轉身回眸,眼角上翹,深紫色的眼線和淺紫色的雨傘,很是搭配。
山谷中每隔百步就是一個瀑布,望不到頂峰的高山,不知那泓清泉是從何處流瀉下來,落在山谷中,就像下雨一樣。
她身上穿著的布料不沾水,水落在肩上,就像珍珠一樣滾落。她伸出修長的手指,輕拂肩膀,水珠輕輕滾落,一斛珍珠就這樣散落在地上的水潭當中,消失不見。這才看得分明,她的指甲上,染的是紫色的蔻丹。
遠處的黑衣人踏著水面奔來,這與泉水滴落的聲音截然不同。
少女仰面下去,用傘撐著地。再直起身子的時候,迎面而來的飛鏢和箭矢已在身後。
她輕搓傘柄,傘隨即轉動起來,周身水花飛濺,只見那傘的邊緣在陽光下閃著銀光,格外耀眼,就如一把環形飛刃。這把傘的每一根傘骨末端都是一把利刃。
最前的幾個人首當其衝,還未及近身,不是被削斷了脖子,就是腹部被留下了貫穿的傷口。
這場交鋒已到白熱化,少女一轉傘柄,竟從傘柄裡拔出了一把僅是手指粗的四刃劍。這傘柄是竹製,竹管中空,裡面套了一把精鋼四刃劍。若被此劍穿心,比之尋常的劍,是更無生還之可能。
交手過後的少女在溪水中浣洗了傘和劍,收回傘柄裡的四刃劍,收起傘骨上的刀刃,陽光下,又是那個打著傘漫步於水簾之下的婉約少女。
“這地方又住不下去了。”朱唇輕啟,雖有空谷迴響,卻被水聲吞沒。
穿過幾處水簾,走過幾處山洞,又攀過幾處巖壁。一個多時辰之後,她已從谷底到了崖頂。探出身子,目光掃過谷底,鮮血早已順著溪水流向下游,不見了蹤影,屍體也是。這個山谷依舊如往常般乾淨,清幽。在這裡住了許久,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表哥,我回來了。一年多不見,你還好嗎?”
不久便要進入梅雨季節,到這時候,淅淅瀝瀝的春雨已經打上簷頭。
水家的商隊才過了南北方交界,早在畫中看遍了江南煙雨的水彰,第一次踏上南方的土地,心中還懷揣著小小的激動。
當年沒人真正看見水彧、鍾離準和鍾離凝的面目,是以,水彧如今還是如常一般做著水家的大哥。
“大哥二哥,你們說江南是什麼樣的?”
水彧道:“當然是你自己去看才最好。”
“這兒的風景就不錯。”水彰四下看看。此處的確是好風景,山清水秀。
“十溪縣,姑丈的家鄉。”水杉踩了踩腳下的土地,“說起來,姑姑姑丈一家也一年多沒回來了。”
“是啊……”水彧嘆了口氣。只有他清楚地知道,鍾離冰根本就沒有去琉球。
然而,至於鍾離珉和水雲卿到底有沒有去琉球,整個水家也沒人知道。
“你們說,我姑姑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水彰託著腮,望著遙遠的西南方向。
這是水彰第一次出來行走江湖。水杉率領商隊下全國,水彧左右也是行走江湖的,三兄弟就一道走一段路。
水彰十六歲了,水雲天和林瀟將水彰的身世都說與他了,給了他一支他母親留下的翠玉簪子。雖然他的父親張劍初和母親楊小婉都已經不在了,但是他還有一個姑姑,是張劍初的姐姐,姓張名漾漾。但是張漾漾十分低調,江湖上並沒有什麼人知道,也只知道他們的家鄉是在潁筠府。畢竟水彰也大了,他有權利知道他的身世,也應該去尋找他的親人,就算最後沒有找到,也總是個心安。況且,他早晚要出去行走江湖,這就是個契機吧。
水彧道:“不管你姑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在打探的時候都莫要太過高調,暗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