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了眼對方,自嘲地嘆了口氣:“我以前一直以為只有那種老掉牙的話本里,才會有動不動就拿錢甩人臉上的降智橋段。閒的沒事的時候也曾遐想過,如果換作是我,一定能想出更帥氣更人前顯聖的方法,比如這樣那樣的……”
他說著說著,突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等到真碰上了,才發覺原來我也不見得能行事,腦子一團漿湖。俗話說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枉我讀了那麼多年聖賢書,連這種淺顯的道理都參不透。”
“對不起,剛才讓你苦惱了。我、我只是想離你更近一點,好和你解釋清楚……”
沉秋凝登時一怔,鳳眸微微圓睜。
她其實有想過寧言會作何反應,會不會氣急敗壞醜態畢露,會不會滿嘴謊言鬼話連篇,會不會……
然而她卻從沒有想過,寧言會這樣剖開心肺和她坦白,會情急之下犯些很愚蠢的錯誤,真誠而笨拙,跟個傻子似的。
一點都不寧言。
沉秋凝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寧言時的樣子,文文弱弱,身材瘦削手無縛雞之力。半年不見,他倒是挺拔了不少,眉宇間英氣勃勃,甚至還能和崔平山過上兩招,和以前簡直判若兩人。
唯一不變的,就是他犯錯時總是這樣可憐巴巴得看著她,讓她打也不是罵也不是。
沉秋凝有些恍忽,彷彿他們又回到了明州的小宅子裡,縱使有一肚子的氣,此時也消散了不少,
“你……唉,你想解釋什麼。”
眼見她態度稍軟,寧言急忙併起手指信誓旦旦道:“昨日瓦舍的事情是誤會,其實我平時從來不去那種地方的。”
他頓了頓,著重申明道:“我真是第一次去!”
被逮到都說是第一次是吧?
沉秋凝暗啐一口,可看到對方那幅既緊張又言之鑿鑿的模樣,便是想生氣都生不起來,抿了抿嘴唇,故作冷澹道:“誰在意你去不去瓦舍……”
寧言掰著指頭繼續數道:“不止瓦舍,勾欄、青樓、楚館、娼寮我也是不去的。你知道我平時就在煙柳巷旁邊辦公,每天上班聽著隔壁那鬼動靜都煩,下班怎麼可能還會往那裡跑,回家都來不及……”
“對了,說起家,你是不知道,在你走後有一個叫鑽地鼠的神經病把家弄得一團糟,我索性重新設計了一下,現在也不知道修好了沒有……不然你下次來明州,豈不是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沉秋凝聽了半天都沒聽見重點,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不由得愕然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寧言話語一滯,喉頭動了動,終究是鼓足勇氣,紅著臉道:“人都說少年子弟江湖老,我曾以為自明州一別後,我們便很難有重逢之日。你知我向來不信仙神佛陀,可夜半睡不著的時候我也曾胡思亂想過,若真能保得我見你一面,便是信一信又何妨?也不知是哪一路神仙顯靈,這一天終究還是讓我等來了。”
“能再次見到你,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