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言微微抬眸,暗歎對方的眼界不凡。
他抽到的法相名為血惡獄紫河車,萬物負陰而抱陽,河車之力正是駕通陰虎陽龍的玄門妙法,其作用在於交融腎水心火,從而極大增強內腑之能。
而法相的另一種能力,便是化用河車之力,凡是他心腑血氣沾染到的地方,他都能借法相肉身橫渡,和沈秋凝的碎空鏈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聽起來簡單,可若是不瞭解他法相的對手,第一次遇見時大多會被他腳下踩著的血色戰車迷惑,能避開初見殺的寥寥無幾。
“你是何人?”寧言第一次開口道。
“大周殿前天武軍左廂將虞候,兼內殿崇班大使臣,趙祖武。”
趙祖武?沒聽過啊……
寧言忍不住多看了趙祖武幾眼,心頭疑惑更甚。將虞候和崇班大使臣品階雖不高,但都是實權職事官,不是靠祖輩餘蔭得來的勳官能比擬的,想來自身本事應是不錯。
他什麼時候能和這樣的人傑攀上交情了?
不過現在畢竟不是敘舊的時候,寧言搖頭撇去雜念,五指在血液凝成的韁繩上纏了幾圈,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別說這青年只是看著眼熟,就算真是昔年故舊……
那也休想攔住他!
寧言倏地一扯韁繩,戰車乘著血浪橫行自如,其身影在血河中時隱時現,變幻莫測。
颯、颯。
血雨如絲如幕垂掛於長慶門牆頭,趙祖武的眼前已是一片模糊,根本捕捉不到寧言的身影。於是他索性閉上眼,單掌虛浮起槍頭,任由滾燙黏稠的血雨滴落在他臉上,都未曾動搖。
長槍號稱百兵之王,神化無窮,講究其進銳,其退速,其勢險,其節短。他自記事起便每日精習武藝,早就將槍法四昧融於本能,雙手託槍,弓步沉腰,起手的混元樁扎得是四平八穩。
寧言周行數圈都尋不到一絲破綻,他分明察覺到趙祖武的槍勢在周身竟形成一堵看不見的氣牆,無論從哪個方向進攻俱會被擋下。
槍圍不過一丈零八寸,卻固若金湯。
想做到這一點非是靠天賦,而需數十年如一日得打磨技藝。
這是一名極為純粹的武者。
寧言不敢小覷,連壓箱底的真火化形都一併使了出來,神鳥紋爬滿他的脖頸,氣貫胸膛,整個人身形暴漲了一圈。
龍吟聲在方寸間乍然響起,一式登龍捲起腥風血雨,直取敵首。
眼看拳芒越來越近,趙祖武耳朵微動,猛地睜開雙眼。
左側三寸!
動靜轉化只此一瞬,他虛步前探,大槍順掌前滑,後手握住槍尾,回身就是用力一抽。
轟隆!
宛如實質的氣浪向四周盪漾開去,強大的衝擊將綿綿雨幕幾乎打成了真空!
才將將走完第一合,趙祖武便切實體會到對方那排山倒海般的壓制力,槍桿傳來的巨力震得全身上下每一寸的肌肉都在呻吟,不禁眼神一凜。
這人好大的氣力,八成是練了草原的鍛體功法!
來的不光是大梁葬劍山麼……難不成還有金帳汗國的怯薛衛?
正思慮時,第二拳已接踵而至。
“喝!”
趙祖武迅速回神,一聲暴喝力從地起,腳下地磚瞬間龜裂,誇張的裂紋沿著牆體一路蔓延至牆角,長槍反身斜刺而出。
寒芒破曉,霸者橫欄,虜騎千重只似無!
面對這無比驚豔的一槍,寧言面色沉浸如水,眸中的金色神火與血光混雜成妖異的紫金色,雙拳並起,兩種拳意迴環輪轉,一式舉火燒天砸向槍桿。
鐺!
沛然巨力加身,趙祖武只覺胸口一悶,噔噔噔踩壞數塊地磚倒退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