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起正事來,當下眼眸一尖,沉聲問道:“閣下究竟何人?”
姬君漓收起表情,一臉淡薄地道:“東海王閣下,在下也算是你的半個救命恩人了。”
這句話很簡潔,但很明晰,也很有分量。
劉疆挑了挑眉,“哦?你的意思是,折了我父皇私兵的人,就是你?”
“是的。”姬君漓微一頷首。身後的枯枝殘葉亦如杏花春雨,映得滿園熠熠生輝。
一如初見的模樣。
樂湮看得有點呆。慢慢地,她的小手將姬君漓藏在一處的袖擺輕輕勾住了。某人佯作不知,只是唇畔的弧度又大了一些,眼尾的笑紋又深了一些。
劉疆追問:“那麼,閣下救我的原因何在?你需知道,擋了皇帝的路,即便是暗中阻隔,明面上亦是殺無赦的大罪,但你看起來應該算是個聰明人。再者,你的人殺人手法奇特,我想,正常人都應該奇怪一下。”
“是的,我今日前來,這些事自然要說清楚一下,以及我的來意,都應該先坦誠在你面前。”姬君漓春風一笑,將玄色的衣袖半卷,藏青的幾縷暗光流溢,冷厲如刀刃鋒芒,“我需要和你做一筆交易,這是我的底牌。”
“交易?”劉疆知道這種以物換物,但是,他何時竟被逼到了如斯絕境?雖然滿心不悅,他還是容忍了過去,將墨色軒眉一揚,“你要交換什麼?”
姬君漓含笑一低頭,“自然是個價值不菲的物件兒——靈屠石。”就在劉疆的臉色變了變之後,他又道,“不過我出的價碼也不算低,就以閣下的性命作保,何如?”
性命?簡直笑話!他劉疆的性命不曾還給父皇,亦不曾交給老天,他憑什麼要留給這麼一個素昧平生之人來保護?縱便是身死父手,縱便是為天下笑,也不會比坐以待斃可怕。靈屠石已經是他最後的翻盤機會了,拱手出讓,非他劉疆所為。
只是辨個臉色,姬君漓已經洞悉了劉疆的決定,就在他出口親自否決之前,姬君漓淡淡地又道:“我給你時間考慮,順便,你會知道,我的能力有多少,沒有我,你又將會失去多少。”
失去,他劉疆時至如今也有什麼可以失去?又有什麼不能失去?
半張半闔的目光抿著危險的一線,漆黑如墨,深不可測……
……
回去的途中,走到半路之時,樂湮陡然停駐腳跟,將姬君漓扯住了,姬君漓很驚訝,他清雋的眸光掃了樂湮一眼,便問道:“怎麼了?”
繁華的街道水洩不通,樂湮弱弱小小的身體彷彿欲被人潮洪流吞沒,他看得心頭不忍,將怯怯的小身板一勾,半攬入懷中,“不高興了?”
這聲音裡透著姬君漓自己都無法察覺的寵溺。
樂湮的鼻子抽了抽,低著小腦袋,瞬間就眼淚巴巴的了,“不是,只不過看到劉疆,我就覺得自己還是幸運的。”
至少她的父親只是不要她而已。
“那你可想過回去看看他?”
樂湮搖了搖腦袋,抽噎之音怎麼遮掩都遮掩不住。“不想,他不要我,我也不要他。”
這個世間,有你一個足矣了。
姬君漓沒有聽到後面這句,可是猜也猜得到她是這個意思,某人心情很好,於是坦然地將雙手緊了緊,樂湮便筆直地衝進了他的懷裡,身後長街之上的馬車帶著秋風呼嘯而過……
……
翌日,姬君漓給樂湮留了張紙條便匆匆出門了,信上只說要辦一些重要的事情,但時間不長,兩個時辰便回來,叫她乖乖在客棧帶著等他。
樂湮拿著這張寫滿了遒勁有力的楷體的紙,暗搓搓吐槽:紙可真是個奢侈品啊,土豪拿錢當紙使,真正的富豪紙比錢值錢啊……
不過話說,溯時怎麼去了這麼久還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