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杜浩然的腰。
杜浩然身體一僵,倏地睜開了眼。
他望著葉琢如黑綢一般的頭髮,喉結上下滾動,可半晌說不出話來。良久良久,才低低地道:“葉琢,我真的不能給你幸福。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一顆眼淚從葉琢眼裡滴落,落到杜浩然天青色的衣襟之上,暈開了一處圓圓的痕跡。她哽咽道:“我不後悔,我做事從不後悔。”
“可是,我後悔了。”
他的聲音雄渾裡帶著些磁性,很好聽。可這句話聽到葉琢耳裡,卻如同一座鈍鍾,撞得她心裡生疼。
她鬆開了手,站直身體,定定地看著他的眼。人可以口是心非,但眼睛卻不會騙人。
杜浩然卻轉過頭去,不與她對視。
葉琢默然半晌,終於垂下眼去,臉上浮現出一個複雜的笑容:“對不起,是我僭越了。”說著,她後退了一步。
“琢兒……”杜浩然卻急急喚了一聲,似乎想要留住她的腳步。
葉琢在心裡輕嘆一聲,轉過頭去,看向杜浩然剛才所坐的地方,用歡快的聲調道:“這簇花上次來還只是花苞,現在竟然全開放了。”說著走到几案旁,在另一則坐了下來,拿起桌上的棋譜翻了翻,看向杜浩然,“這幾日可有去廣能寺下棋?”
看著這樣的葉琢,杜浩然心裡絞痛。他走過去坐下,一把抓住葉琢的手,眼睛直視著她:“琢兒,我不是嫌棄你。我……”
“我知道,我明白。”葉琢打斷他的話,“我希望你也不要有心理負擔,覺得娶了我是虧欠了我。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我能嫁給你,成為靖安王正妃。這是我所求的,也正是我想要的。所以我很感激你。因為感激,所以……”她垂下眼,沒有說下去。
杜浩然也沒有再說話,院子裡沉默下來。
過了良久,傳來葉琢弱弱的聲音:“手,很疼。”
杜浩然這才驚覺自己一直用力地握著葉琢的手腕,他連忙放下手,一眼瞥見上面竟然有一個青紫色的手印,怔了一怔,繼然後悔不已,站起來道:“我去拿藥酒。”說著轉身進屋去。
葉琢看著在清風中搖曳的荷花,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她知道杜浩然心所想。他覺得自己活不長了,所以不願意她陷入情網,對他動情。如果這只是一場交易,她嫁給他,不是因為喜歡他,而是因為需要這個地位;而他娶她,也只是想要幫她。或許,他的心裡會好受很多。
以後,要控制自己,不要再做出剛才那樣的動作了。
她暗暗告誡自己。
下一刻她的心頭就猛然一怔:她難道對他動情了嗎?
此念一出,她又暗自搖頭,笑自己再太多。她對他更多的是感激,是感恩;除此之外,還有同情。所以才會做出剛才那樣的舉動來。
“來,把手伸出來。”杜浩然回到了座位上。
葉琢乖乖地伸出手來,另一隻手把袖子往上拉了拉。
杜浩然倒了一點藥酒在右手掌上,左手穩住她的手臂,用力地搓了起來。
他的手掌很溫暖,帶著一點粗礪的感覺,讓葉琢覺得十分踏實。她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不過很快又垂了下去。
“疼不?”杜浩然生怕自己手勁用重了,問道。
“不疼。”葉琢搖搖頭。
杜浩然沒有再說話,將手腕團團搓了一遍,感覺藥酒都滲進了面板裡,他這才停了手,將藥瓶蓋上,拿進屋裡去。
再出來時,他已淨了手,手裡拿著一個棋盤:“下棋吧。”
“好啊。”葉琢求之不得。兩個未婚夫妻,即將分別,情意綿綿地話別是不成了,卻又不能相對無語吧?還是下棋最好,默默“手談”,一切盡在不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