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不錯,是被我帶走了。”沒料到他竟然坦蕩蕩地承認了,非但如此,還笑得如沐春風,兩頰酒窩深嵌,乖張慧黠。只可惜眸子深不見底,說出的話都要讓人細嚼慢嚥好一陣子,“本就是我的,又何來帶不帶走一說?”
徐盛於他面前立定,昨日與石小滿那番話存了私心,他是故意要讓她難過愧疚,即便對自己沒有感情,想來亦不會輕易忘記。只是話一脫口,他便後悔了,暗自責備自己太過莽撞自私,何時變得如此小心眼?
一直到進了屋子都能感覺到黏在身後目光,徐盛思索良久,打算少頃見面再與她道個清楚,誰想等了又等,依然沒見著人。
今日早早地來看,院子屋子裡空空蕩蕩,哪有石小滿的痕跡,待孟寒過來時心中才算清明。
那邊村人還在等著他指揮開工,徐盛回頭說了兩句,這才轉回道:“這裡有我在,你就不必來了。”
杏村人多為樸實,幫起忙來不在話下,況且早早地便來了,孟寒亦不好再說什麼。只是如何願意甘拜下風?
他目光淡淡覷了一遍帶來幫工,唇角緩緩翹起,“你們當中可有會燒火做飯的?”
幾人面面相覷,不知何意,兩人愣愣地舉手,“倒是會一些。”
“好。”他點點頭,“想來你們也知道,村裡人來主人家幫忙修蓋房子,按規矩主人便要準備早午兩餐以示感激,如今我們來的晚了,早飯談不上,午飯便由你們操持了。”
他話裡有話,儼然是在告誡徐盛,主客有別。
徐盛聽罷頓了頓,看了他一眼不再作聲,與那幾人一同修葺牆壁去了。
孟寒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斜倚在一旁杏花樹上,眉眼彎彎帶笑,好似得逞了什麼壞主意一般。旋即眸光一轉落在杵著的幾人身上,狹長眸子微微眯起,微光流轉,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還不快去?”
幾人恍然醒悟一般,問了灶房方向訥訥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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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喝了三頓藥,石小滿只覺得無論吃什麼都是滿嘴苦澀藥味,身上力氣恢復許多,只是喉嚨依舊乾啞,她下床給自己倒水潤了潤口,這才感覺好點。只是嘴裡依舊苦味難消,她捧著茶杯杏眸緩慢轉了轉,落在床邊桌几上,孟寒拿來的小檀木盒上。
分明想吃得不得了,但一想他惡劣的面容,轉而偏頭冷哼一聲。
她才不吃。
昨日因著徐盛那番話讓她苦惱愧疚了好一陣子,加上生病本就脆弱,心情陡然低落許多,以至於看什麼都懨懨提不起興趣,更是想故意使性子。
起初孟寒那般耐著性子哄她,委實讓石小滿感動不小,只不過這感動沒維持多久,他就原形畢露了。
早晨聽聞丫鬟說他去杏村了,石小滿當即顧不得病未痊癒,站起來就往外走:“他去做什麼?”
丫鬟連忙止住她,連連勸道:“姑娘可別衝動,少爺去自然有他一番考量,您身子還沒好,若是再受了寒可怎麼辦?”
石小滿被她半路攔住,冷靜下來仔細想了想,確實如此。孟寒去能整什麼么蛾子?
他在杏村就認識那麼幾個人,五個手指頭都數得清楚。而其中能讓他願意大清早就動身的……
石小滿面露彆扭,踟躕不前,正在思量該如何全身而退時只見前方來了一人,是新入府的守院的婆子。到她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禮,“小滿娘子,外面來了個姑娘,說是要請見你。”
她在鎮上認識的人不多,況且知道她住在孟府的,能有誰呢?
心中琢磨了千萬種可能,石小滿唯獨漏了獨獨可能的一個。
“晚晚?”她驀地站起來訝然道。
菀柳立在門外,仍舊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模樣,偏偏頭問道:“怎麼,不歡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