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送回綺羅玄黃去修補,鬼吏好容易抽得了一根紫絲補上,然而罪孽之氣深重,鬼吏不敢妄動,還請總司刑親自取過來。
綺羅玄黃中,黑色的影子移動著金盤,上面乘放著紫色長袍,隨著衣帶飄散,那深重豔麗的色彩幾乎要流淌下來一般。鬼吏紛紛散避,彷彿靠太近了會被灼傷一般。總司刑開啟空行之門,隔空將東西取過來,隨手放在面前的桌上。
這樣色彩的罪絲織品,象徵著不知多少慘絕人寰的事件。這東西照理說要即刻呈入九淵,但總司刑沒這個心情,他半坐在椅子上,心思還在糾結著李判官的事情。
總司刑自己並不怕死,身為綺羅玄黃的司刑,這點覺悟還是有的。
如果刑修要他為了矯正天地之理而魂魄洗字,他可以。
然而他痛苦的是刑修的打算對於然太殘忍,然而他的立場卻無可非議。這就是犧牲嗎,為了保護絕大部分的東西,那些極少數,極小的東西,就只能被拋棄了。然而誰來想一想,這極少數,極小的東西,也和那絕大部分一樣,有著同等程度的痛苦。而且,還是永無止境的痛苦。
總司刑越是想,越是因為無能為力而憤怒,當他的思緒稍微從這些裡面脫離的時候,視線偶然落到了面前的織物上,那豔麗的紫色,是無數血腥罪孽的明證,但卻絢爛得嬌豔欲滴。
看吧,這些罪大惡極的魂魄,所受到的責罰,也只是有數的痛苦,把罪孽抽出,然後就可以再入輪迴。而於然清白的魂魄,卻要一次又一次經受這樣的痛苦,天理何在?!
哈,總司刑自嘲地笑了,天理?現在,天理他正在論罪廳悠閒得躺著發呆而已。
而他自己,明明身在沉堂,卻似乎看見了於然被拉下了深黑色的漩渦之中,每一次他都焦急惶恐得忘記了法術,單純地想要用自己的雙手拉他出來,然而他總是失敗,最終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沉默的面龐,隱入一片黑色之中。於是他絕望地喊起來,這個時候,一切又回到了開始。他再次看見於然站在那深黑色漩渦的邊緣,但再怎麼努力,也碰不到他的雙手,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步入那漩渦深處。
有什麼東西重重地砸向了他的心臟,他猛然睜開眼睛!
眼前仍然是沉堂,安靜的湖畔。
是夢。
自己在做夢。
究竟有多長時間沒有做夢了?
似乎脫離了人子的身份,為陰陽道效力以來就再也沒有過了。
他動動身體,突然發現那紫色的長袍,竟然罩在他的身上,覆著他的胸膛,閃動著絢爛的光芒。
自己似乎並沒有動過這東西,是它自己過來的?
難道它也可以感覺到自己不穩的心緒,想要伺機而動?
莫非自己已經淪落到了,讓罪絲覺得可以被反噬的地步了?
總司刑一揚手,將長袍扔回了桌上,那長袍的衣角慢慢捲曲著,似乎想要表達什麼意思。
“就憑你嗎?”總司刑哼了一聲。
那長袍慢慢解體開來,絲線飛速地抽離,再看不出長袍的形狀來了。
該死,總司刑心想,居然被它偷走了一些法力,讓它突破了紡織所結成的防線。要知道陰陽道的織造坊,遵循陰陽道傳統的手法織造罪絲,一件漂亮的織品,本身就是完美的結界,以防止罪絲鬆脫逃散。
如今居然散開來,必然是從自己身上得到了法力。
不過不要緊,收拾罪絲的法子多的是,總司刑笑笑,“我痛苦的時候,就喜歡找點罪孽來分擔我的痛苦。”他還在考慮要用何種法術來收拾它最令它痛苦的時候,罪絲突然揚起一個弧度,圈成環形,把總司刑包起其中。
四周是耀眼的紫色光芒,總司刑彷彿被沉入了紫色的光的海洋。身邊是無數低聲細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