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很難受,因為奚刀說中了,李梳是真正的不願意見小黑,他連提到他,想到他都不肯,更不知道小黑現在還在陰陽道苦苦尋找他的遊魂。
房間裡的氣氛突然變得奇怪,我不想再去想,又勉強開口說:「你收了弟子,給他取什麼名字?」
李梳換了個姿勢,更輕鬆地把孩子抱在懷裡,「是啊,該取個什麼名字呢?」
我突然覺得不妥,總的來說,讓平心崖的弟子來取名都是不妥的。
然而李梳很快地說:「我的徒弟,都要叫小黑。」
我愣了愣。
李梳用手指輕輕彈了一下那幼兒的額頭,「小黑。」
他叫著這個名字,用手指逗著懷裡的幼兒,那孩子突然咯咯地笑起來,用小手握住李梳的手指。
「你的名字是小黑,記住了?」李梳一直叫著,「小黑,記住了?小黑——」
我看著李梳叫這個名字,叫到最後,我都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喊誰,是他懷裡的孩子,還是在喊另一個人。
我想,他喊的是那個人。
因為他的眼淚都要掉出來了。
究竟為了什麼,要受這個苦?
我不明白。
三個時辰之後,我帶著李梳賙濟的其實並沒多大用處的乾糧離開,回到和奚刀分別之處,發現此處空無一人的時候,我更不明白了。
茫茫雪山,就我一個人孤零零站著。
開始我是慌張,不知道如何是好,然後我突然想到,奚刀有異眼啊,他如果要找我,是很容易的事情,這才定下心來。
心一定,就開始氣惱。
突然發現我幹嘛同情李梳啊,李梳比我強多了,起碼他現在還帶著個孩子。而且他只要想通了,只要跑到平心崖大吼一聲!保管小黑飛一般跑來見他。
而我,就算在這裡吼一萬聲奚刀,也鬼影都沒一個。
不對,這分明是奚刀的錯!
不是說好三個時辰,我並沒有遲到,是他自己跑得不見蹤影!
實在沒得發洩,我只好在山坡上把雪踢得滿天飛,稍微緩解心裡的鬱氣。
就算在亂踢亂踹,我屬於妖的耳朵還是異常敏銳,左側山林裡發出腳步聲的時候,我立刻聽到了。
「奚刀!」我掉轉頭看向那個方向。
來的不是奚刀,但也是我熟悉的人。
何筒。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遲疑著,但何筒很明顯就是來找我的,他對我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混沌之息,」他一雙眼上下打量我,「果然是混沌之息。」
我還沒有說話,何筒突然說:「混沌之息,足以療我周身之傷,你可願意讓給我?」
不待我拒絕,他又說:「我會給你足夠的報答,你想要什麼?」
雖然說混沌之息這東西,於我是有也可,無也可。但是這東西可算是寶貝,而且頗有紀念意義,照理說我根本不可能讓給何筒。然而讓我有點不安的是,為何他現在跟我說話的口吻那麼篤定,好像堅信我一定會答應。
我遲疑了一下,說:「混沌之息,是奚刀分給我的。」
聽到奚刀這個名字,何筒的眉頭皺起來,「你叫他奚刀,倒是叫得很順。」
「我只是跟著於鏡叫。」
「於鏡,」何筒哼了一聲,「平心崖的掌門。」
平心崖和閉峰門的世仇,好像不是假的,我心裡嘀咕著,還沒來得及說話,何筒又先開口,「你覺得,奚刀這人怎麼樣?」
怎麼會突然跳到這個問題?
這個何筒該不是奚刀假扮的?我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何筒似乎被我看得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