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師父,那就好。」
他笑得那麼開懷,我有種說不出來的不祥預感,「典墨,你是不是有什麼要稟報的?」
「是,師父。」他笑著說,「師父的竹蓆枕頭等等,因為剛才的折騰不知掉到何處去了……」
我鎮定地站著,看著典墨,「現在,師父我教導你一句從自己的人生中總結出來的話。」
對於我的突發言行甚是不解,連於鏡雲釵雲簪都看過來了,好弟子典墨雖然滿臉不相信,還是點頭,「請師父指教?」
「床在人在,床亡人亡!」沉聲說完,我拔腿往懸崖處奔去!
「你別想不開啊!師父。」典墨的聲音,追來。
「床鋪乃身外之物啊,師弟!」雲釵的聲音,追來。
「得之你命,不得你幸啊,師弟!」於鏡的聲音,追來。
「有人裸體跳崖呀,不看白不看啊!」雲簪的聲音,追來。對了,我跑向懸崖的途中突然想到,雲簪到底是來幹嘛的?
不過現在回想起來,那天是值得紀念的美好一天,平心崖四大禍害首次同心協力做一件事,哄我。全天下的東西都被他們許給我了,像是劍南的紅竹蓆,遼東的碧玉枕,徐關的青絲蝶被,甚至皇上龍檻下的墊腳石,天下第一美女習袖的裹腳布……我要這個來做什麼?
總之能許的都許了,不能許的也照許不誤。
更何況對平心崖的禍害來說,不能許的東西是壓根不存在的。
於是典墨許了我於鏡的天蠶精絲床單,於鏡許了我雲簪的錦繡芙蓉被套,雲簪許了我雲釵的冷香溫玉床,雲釵許了我老掌門的陳年絲瓜枕頭。越許越離譜,最後逗得站在懸崖邊上搖搖欲墜的我笑起來。這個時候,我首次覺得身在平心崖,有這些古靈精怪的師兄師姐也是挺有意思的事情。
但是,他們也只是許許願,哄哄我而已。
證據就是至今我睡的都還是那半吊銅錢臨時買來,黃不拉幾的破席子上。
臨別之前,雲簪傳我一套口訣,據說是可以讓法力內斂,不至於讓人人都看出我身懷多少法力。說來也奇怪,以前偶爾運氣欠佳被老頭子逮住背誦口訣,那是又拗口又饒舌,今天卻順利異常。雲釵說,那是因為我的根基現在完全不同的原因。雲釵補充道,由於我初用此法難以靈活貫通。所以目前法力是被強行壓制下去,表現出來大約一、兩百年功力,不過隔不了幾日又會反彈,慢慢達到最高點。然後法力退下,慢慢達到最低點,整個週期在六個月左右。多迴圈幾次,就可以隨心所欲地控制法力,總的來說,就是要我多加練習。
我謝過掌門和師兄師姐,帶著一顆破碎的心和受傷的身體以及典墨,回家了。
因為身心同時受創,我自然無力顧及弟子典墨的傷勢。從當天晚上開始,我就奄奄一息地倒在破席子上悼念我與寶貝天人永隔。這個時候,有個好徒弟的優勢就表現出來。第二天整整一天,我只要一在床上哼哼唧唧,那個黑不溜秋的孩子就會很快出現在面前。當然有時典墨他臉上也有不耐的神色,不過大多數時候都是陪著笑臉跑前跑後地張羅飯菜,毫無怨言,真是好用啊。
因此我的心理創傷癒合地異常得快,大半天后我就窩在床上偷笑,真是揀到寶了。而且典墨這麼又黑又醜的,全平心崖除了我不會有人願意領養他。他這個長期僕人是當定了,心下時時也在暗喜。既然如此,還是早點把他的毒驅掉吧,萬一有個閃失就麻煩了。
第三天正午過後,我睡足了起床,招呼上典墨,兩人一前一後再度向溫泉進發。和前天相比,感覺好象已經過了很長時間了。
應該說,那多事的十二個時辰過後,我也和身後那個揹著大包小袱的孩子無形中親了幾分。我必須承認,典墨是個好孩子,更是個好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