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不是普通的法術紋路,”季騰馬上辯解,“是,是那什麼什麼神界的一截。”
“三方神界?”大盜的聲音陡然低沉下去了。
“嗯,好像是這個名吧。”
“渾身上下都是,居然要畫這麼多?”大盜靠得更近了些觀察。
季騰也從馬鞍上扭身低頭看了看,搖搖頭:“你不說我還沒注意,最開始的花紋不是這樣子的,我只畫了巴掌大的四五處,可它好像自己會長了一樣,現在已經滿身都是了。”
大盜嘖嘖兩聲,又飛身跳上馬背。
既然知道這馬是妖物,大盜不再惜馬,鞭策狂奔,季騰只聽得耳邊風聲呼嘯,一會功夫就已經立在山崖之上。
孤崖突兀之處,正好可以遠眺來路的村莊,以及反方向的螺城。不看不打緊,一看就活生生看出點問題來了。
螺城之上是盛夏繁星沸騰的夜空,清澈閃亮。而以山崖為界,僅僅幾十裡的秋荻原上空,也同樣繁星鼎盛。偏偏山腳下的秋荻原村卻籠著淡淡的黑霧,幾乎跟夜晚融為一體,輕易看不出來。
大盜知道季騰多半看不懂,很快給他講解。概括起來就是四點:第一,全村人可怕大部分都被虐殺了。第二,根據魂魄的盤踞和法術顯示的痕跡,所有人都被殺在自己家裡。第三,家裡卻很乾淨,明顯有人收走了所有的血。第四,用這樣的血浸泡法器,召喚冤魂的效果幾乎是絕對的,現在盤旋村子之上的,就是冤魂混雜的黑霧!
“我們先觀察一下。”大盜沉聲說,“看看情況究竟如何。”
總算稍微得了喘息的功夫,季騰席地而坐,讓自己平靜點。然而心跳慢慢平復的同時,疑惑也漸漸翻了起來。上次碰到大盜的時候,他明明對法術並無深厚瞭解才對,為何如今卻侃侃而談?
這點有如火星般的小小疑惑,落在疑神疑鬼的心裡,就跟落在沾了油的柴火上,嘩啦一聲燃起來,壓都壓不住,剛剛因為緊張而暫時忘記的問題又都浮現了出來。
不待季騰想出個頭緒,大盜已經跟他並肩坐下,先開了口:“對了,那隻呱噪的鳥呢?”
“你說鉤星?”
大盜嘴角微微勾起,似乎笑了笑:“名字倒是風雅。”
季騰遲疑著回答:“鉤星,已經返回去了。”
大盜看了他一眼,似乎有點詫異:“返回去了?這麼好用,怎麼讓它回去了?”
季騰也不知怎麼回答好:“它被攻擊了,罪孽消散,所以——那日,你沒有見到它嗎?”
“哪日?我最後見它,就是發信給你們。”大盜說了個案子,確實是鉤星最後帶回來的信件。之後,鉤星就是以魂魄呈形,傳達秋荻原的資訊,“那之後,就再沒有你們的訊息。”
季騰終於忍不住了,緊跟著就問:“既然如此,你是如何知道我們在此地?而且,還準確無誤地闖進了我們誘捕罪絲的陷阱?”
大盜稍微愣了愣,回頭看見季騰死死瞪著他,眼神中滿是戒備和警惕,突然哼了一聲,“你該不是以為,罪絲附了我的身吧?”
“不,不敢。”季騰畏縮了一下。
大盜一抬手臂,啪一聲把季騰打翻在地,季騰正想掙扎著起來,大盜已經搶先一步單手壓住他的肩膀,讓他起不來。季騰怕是永遠也想不通,這樣一張美麗的臉,怎麼能有如此大的力量。
大盜俯視著他:“如果我是——怎麼辦?”
這,這倒是毫無辦法。季騰想了想,又說:“我覺得,你雖然來得蹊蹺,但應該不是。”
“哦,何以見得?”
季騰動了半天嘴,終於說:“就算我看不出,刑修他沒道理看不出,如果你是罪絲,我覺得他不會讓我來送死。”
大盜撲哧一聲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