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天上沒有那輪玉盤,卻有滿天閃爍的繁星搖曳生姿,映照著湖畔翠竹旁執手相望的兩人。
“阿薇,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如今已然兩月半不見,你算一算是多少秋。”顧晨簫的眸子幽深而又清湛,倒映著滿天的星光,柔柔軟軟撞進慕容薇的心田。
第四百六十七章 雪殤
真是傻子,日久恆長的甜蜜等待如何能屈指便數得過來?便是真能數得過來,再多的三秋又如何能抵得上一世的長久。
偎在那個熟悉的懷抱,嗅著身邊人獨有的清洌寒香,慕容薇滿足地發出一聲輕嘆,忽然有種想落淚的衝動。
望月小築裡依然是星光璀璨,上元佳節慕容薇緩緩起舞時那泓清碧盪漾的湖畔旁,清晰地映出兩個人的倒影。
葉落知秋,走過春時百花盛綻的前情,如今便要迎來碩果累累的金秋,於他們更應該是一個遲來的收穫季節。兩世的情緣交錯了時空、經歷了生死,終於換得這一刻的重逢。
顧晨簫將親手雕刻好的長簪綰上慕容薇低挽的髮髻,溫熱的唇終於忍不住緩緩滑落,輕柔而又深情地吻向她耳垂上那隻碧玉垂珠墜子,再小心而繾綣地尋到了她如粉嫩如櫻的面頰。
有千萬顆星辰同時點亮,又似是千萬盞河燈流過心田。
與春花秋月、與夏雨冬雪同在,與孤月群星同在。巨大的幸福感轟然而至,兩顆默契的心一同飄然間飛上雲端,又一起戀戀不捨地落在地面。
醇紅如酒的胭脂醉了兩張年輕的容顏,慕容薇耳邊只有顧晨簫執子之手與子攜老的承諾。那句話似沐了春風化雨,明明淺淺埋下的種子,卻在緩緩生根發芽,不多時便長成遮天蔽日的巨樹。
此時,幾百裡之外的辰州驛站,寒星對著孤衾,秦恆剛剛梳洗完畢。他斜倚在臥榻之上,修長的手指不經意握著一本半舊的《山海經》,正聽著下屬稟報康南使團已經進入皇城的事。
來時,建安帝殷殷囑託,一定與這兩國都搞好關係。
三國如今互相制衡,哪一家都沒有能力獨得天天,不如就像一個牢固的三角,彼此借力又彼此穩固。
君國大事沒有兒戲,建安帝當時端肅著一張臉鄭重其事,提點著秦恆,這直接關係到他的儲君之位是否能坐穩當。
對生母的印象已然模糊,秦恆記憶裡便只有建安帝即當爹又當孃的無奈。
做為建安帝與嘉順皇后唯一的兒子、後宮裡唯一的嫡子,秦恆卻不是那種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幸運兒,而是一落地便成了康太后的眼中釘與肉中刺。
康太后把持朝政,連建安帝的大婚也要干預。建安帝擇了自己心愛的女子為妻,便是犯了康太后的大忌。
康太后不僅對嘉順皇后百般刁難,更對幼小的秦恆非打即罵,建安帝每每起來救火,卻被康太后譏笑他是為了兒女情長誤國的昏君。
嘉順皇后心事鬱結,又不忍丈夫從中為難,每每打落牙齒和血吞,終於在秦恆三四歲的時候染了不治之症。
彌留之際,這柔弱的女子已然說不出話來。任由眼淚肆虐地流下,哀哀切切將目光流連在不懂事的幼子與哀痛欲絕的丈夫身上,捨不得嚥下那最後一口氣。
若是有朱果在手,一定能延得嘉順皇后幾年性命。可是,那朱果三十年才熟,上一次結的兩枚果子全被康太后握在手裡。
為了心愛的妻子與可愛的兒子,建安皇帝冒著大雪親去討要。
一國之尊不惜撩起衣袍跪在了慈寧宮外,足有兩個時辰。簌簌落雪如冰,一點點凍硬了建安帝尚存一絲溫情的內心,他撐在雪地裡的雙手漸漸握成拳頭。
建安帝的忍辱負重與委曲求全,卻換不來康太后見上一面的恩典。
康太后稱病不起,慈寧宮的大門緊閉。她命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