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藏行於佈施,是為以身為眾生布施。所謂不住相佈施,不住聲香味觸法佈施,
於財佈施,法佈施,無畏施,都離不開六塵的境界。
我眼裡的三藏於法佈施不住六塵的境界,也就是不住一切法。
一切法包括世間法和出世間法,而六塵的境界是世間法。若想出於世間法,你如果執著還是法塵,則依舊陷於六塵境界。
說到這裡,李修元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苦笑道:“我眼裡的世人進了寺院,一邊佈施一邊求佛。在他們眼裡在行財佈施,卻處處不離六塵之境……”
七寶聞言久久無語,捧著已經變涼的靈茶喝了半杯。
怔怔地說道:“這世間,哪有入了寺院燒香供養諸佛當下,而不許下自己的心願,求佛成全的人?”
她在心裡問了自己無數遍,好像自己也做不到。
李修元聞言之下臉上露出悲憫之意,心裡同樣了回想當年天下腳下的大佛寺。
去寺裡燒香拜佛祈福的又有幾人能做到不住相佈施?自己呢?
當初那個在佛前靜坐的少年,有沒有脫離六塵的境界?
想到這裡,忍不住看著七寶喃喃道:“我若心在六塵,自然不知道行於佈施有沒有住相;我若不在六塵,以何必時時掛住有相無相?”
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這一念之間便是菩薩與凡人的分別了。
七寶卻在想,來掌櫃店裡請香,請佛像的信眾和師兄,師姐有幾人能做到不住相布
施,不住聲香味觸法佈施……
呆呆地想了好一會,直到李修元換了一道靈茶,她才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苦笑道:“眾生好苦。”
不能說旁人的閒話,這是掌櫃教她的道理,可是眼裡總是不經意間看到世間的種種汙穢。
於是只好用這四個最簡單的字,來形容當下的心境。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看著李月圓笑了笑:“月圓練劍苦不苦?”
李月圓一愣,隨後點了點頭,想想不對,又輕輕地搖搖頭:“跟哥哥和先生在一起,月圓不苦。”
嘆了一口氣,李修元說道:“生於世間誰人不苦,便是出了世的和尚也苦,我跟李白去了三江交匯之處,那裡的和尚日夜犯愁,恨不能身化大佛。”
七寶和李月圓齊齊問道:“先生,那是為何?”
李修元回道:“因為他要在山間修一座大佛,來鎮住三江之水,讓過往的船家得以安寧。”
“那佛有多大?”李月圓問道。
“那佛有一座那麼高,你哥哥跟我爬過那座山。”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以我看來,便是他窮其一生,也未必能修完那座大佛,你說,佛苦不苦?”
七寶輕輕地放下捧在手裡的茶杯,喃喃道:“好苦。”
“不苦,何以成佛?”
李修元繼續說道:“只要有了第一個大和尚,就算他沒能修完那座大佛,後世也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大和尚去修。”
七寶嘆了一口氣,問道:“如何,我才能可以做
到看不見世間的汙穢?”
“你可以先試著只修行自己的心境,不管旁人。”
李修元微笑著回道:“那時我跟三藏在路上說,我修佛看心情,所以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在修自己。”
“而三藏心繫眾生,便是土匪拿著刀子要殺他,他依舊想在渡化每一個遇到的人。”
七寶聞言,一時沉默無語。
李月圓想了想問道:“先生,哥哥何時才能回來?”
“最多三天吧。”李修元想了想回道:“他們初入深山,怕是要好好歷經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