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甘寂寞地將枝頭伸出牆外來。粉紅粉白的花朵簇擁在枝上,輕風將花瓣吹落飄零,有幾瓣正落在謝懷珉攤開來的掌心裡。
縈繞在鼻端的,是清淡的花香。
謝懷珉仰著頭,目不轉睛地盯著這樹桃花看了半晌,垂下了手,臉上淡淡看不出表情。
她轉身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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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青銅古獸香爐裡,香已經快焚盡,銅燭臺下也積了厚厚一層蠟淚,沿著桌子邊緣流下,凝成滴狀,就像女子的眼淚。
深夜的皇宮總是籠罩著一層憂鬱的死氣,壓抑低沉,那是積累了數百年的怨氣都在這三更時刻洶湧。
榮坤打了個呵欠,抽著鼻子坐直腰。跟班的小太監早已經靠著牆睡得不省人事,沙漏也不知道倒過幾輪了,可是裡面的人還一點休息的意思都沒有。
榮坤皺著眉頭,抓過一個果子砸向打瞌睡的小太監。那孩子一嚇,咕嚕滾到地上。
“小聲點!”榮坤狠狠瞪他一眼,“驚擾了陛下和幾位大人,你的腦袋就得搬家!”
小太監一個哆嗦爬起來,又趕緊把其他同伴叫醒。
榮坤側著耳朵聽內堂傳出來的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又看了一眼沙漏,搖了搖頭。
每年開春都特別忙。不過對於陛下來說,哪天又不操勞到後半夜?鐵打的身子也不能這麼沒命的操勞,可是陛下並不愛聽勸。後宮裡就陸妃還算有分量的了,這兩年陸公身子越來越不好,她的底氣也越來越不足。以往還會自己找上來拉著陛下去休息,現在也只敢派人在門外小心翼翼地問一聲了。
榮坤喝了一口濃茶,動了動手腳。
裡面幾位大人今天肯定要宿在外庭了,宋大人都快把外庭當家了。唉,這天又快亮了。
蕭暄將杯子裡最後一口濃茶一飲而盡,揉了揉太陽穴,兩眼已經佈滿血絲。一張輪廓分明的臉,英俊剛毅中透著淡淡儒雅,疲倦讓他身上的書卷氣比往昔更濃郁了一些。
“新稅的事不能再拖了。”他看了看坐下面的幾位重臣,翻著手裡的幾個已經處理過的卷宗,“朕提了楊涵做太宰,看重的就是楊涵那股牛勁。楊公算帳不行,但是絕對不會給他們鑽空子。可惜到底低估了鹽州幫的勢力。朕把楊嬪提成了楊妃,可是還是壓不過陸家。”
宋子敬說:“不如讓臣去一趟?”
蕭暄搖了搖頭,“這朝中缺不了你,刑部片刻放鬆不得。禁軍及京師四營也是,才將白英德他們換下來,現在軍心還不穩,正勳你要多加安撫監管。”
鬱正勳欠身應下。
戶部少卿謝陌陽道:“陛下,雖然食鹽的監製運營已經收歸國有,可是東海本是產鹽之地,地大海寬,總有不法之士投機鑽營。鹽州幫的私鹽之所以能運得到內地,就是靠著昌渠,而監管漕運的,是陸顓之弟陸銘。自從陸公留京養病之後,他的這兩個侄兒一個代理東軍,一個把持地方財政,已呈佔地為王之勢。”
“總會扯回陸家頭上!”蕭暄煩躁地從丹陛上走了下來。
宋子敬起身說:“陛下,斷掉王友煥的路,就得先拿下陸銘。而要動陸銘,就要定住陸顓。而要定住陸顓……”
蕭暄擺擺手,“不了。”
宋子敬有點不解。
蕭暄沉沉道:“這些年,一直玩的從上到下的把戲。一條計謀好,可是不用總是同一套。”
謝陌陽問道:“陛下是想直接動陸銘嗎?”
他是謝皇后的遠房堂兄,少時家境貧寒,雖然精明聰穎,寒窗苦讀十多載卻無處施展才幹。若非謝昭華得封中宮,皇帝大力提拔謝家年輕才俊,他還不知何時才有出頭之日。
蕭暄修長的手指在案上輕輕敲著,原本就深刻的五官被案上的燈光照得猶如刀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