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那個得意,她先指著兩匹淡雅顏色的布匹誇耀:“這叫綿軟布,以往咱們穿的布跟這個,那是沒辦法比的,這是小七叔在南地尋得的桑林,養的寶蠶,請人專門給咱家人織的,比常用的布寬一尺,最難得的是,它呀,是貼身衣裳用的,最是軟和不過。小叔頭年就只給了我家三匹,用了這個布呀,別的你們就再也不入眼了。都來摸摸……這布匹稀罕著呢,一年不過兩百來匹。”
親戚們上去都摸了一下,呦,真的,這手感,軟綿綿的,絨呼呼的,特別舒服……
“出去可不能說,不然,咱留不下多少,就只咱老顧家都不夠分的……”蘇氏繼續顯擺。
誇完布匹,蘇氏又叫人取了八個小點心匣子出來,具是,果乾,果脯,亮晶晶的糖豆兒。
“不值錢,就是喜慶,這個是給咱家孩子們甜嘴巴的,別處都買不到,咱自己做的也辛苦,這不是頭一次小七叔見大家嗎,明年就沒了!”蘇氏楊楊帕子,咯咯嬌笑。
又有人提著兩個淺底兒木桶進來,木桶的把子上裹著紅綢子,第一桶是金燦燦的橘子,再一桶放了一對椰子。
“這個橘子不稀罕,但是這個季節有少見了,都提回去嚐鮮兒,這兩個大的啊,都沒見過吧?叫爺子,就是幾代同堂的果子,吉利的很,皮不能吃,回去切了喝汁兒,可甜了。”
蘇氏有些渴,接了茶盞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奇怪的看看一屋子還在等著的老少爺們,她啐了一口,一甩帕子罵道:“還看!沒了……還想要呢,就這幾樣,把你們小七叔都累著了,這是快馬加鞭,不知道廢了多大功夫整的,哎……你們呀,以後要好好孝順知道不!”
屋子裡大家都一起笑了,其實吧,東西不值錢,就是貼心而已,正笑著,掛好燈籠回來的顧郡公爺進了屋子:“呦……遠遠的就聽到笑了,往年沒這麼熱鬧啊!”
顧茂德過去接了外袍,笑眯眯的說:“能不樂嘛,分東西呢,小七叔給了見面禮,一家一份。”
顧巖抻抻袖子,過去取了一個橘子,掰了坐在正堂吃,他家人都這樣,沒書香人家那般死氣。
“哎,我說老太爺,人小七爺都給東西了,你不給點啥?人小七爺給了我八個荷包呢!”
顧老員外郎立刻過來顯擺。
“你個老東西,你誑來的吧?”顧巖指著他罵。
“哎,真沒,人小七叔摸著我的頭,還誇我乖呢,叫我去考狀元!”老爺子擠眉弄眼的,一屋子人又是一陣鬨堂大笑。
笑完,老員外郎蹭過去問顧巖:“掛妥妥的了?”
“掛了,宮門裡一起鞭兒,咱萬歲一喊,咱這邊利落的就上去了,第三個!咱家不缺那有力氣的兒郎,具是好手,我離開的時候,工部,馬尚書家還跟那掛呢,我看著都害怕,那是掛燈呢,還是掛人呢!一看就是個手生的,還是掛的少,咱家第一次那也利落的很!那次你也親眼見的,對不對吧!我是實在看不下去了,就叫咱家孩兒們,幫著掛了!嘿,你猜猜,幾下?”
顧老員外郎摸摸鬍子,比個五。
“切……那是早起先,咱家三下!刷!刷!刷!妥了!”顧老爺連丟三個橘子瓣兒進嘴巴。
“咱今年點的可是蜻北來的牛油蠟燭?”老員外郎每年都問。
“沒錯,就他家的,別人家的不好使,頭年就定了,胳膊這麼粗,能點到三月去都不熄。晚上都去瞅瞅咱老顧家的燈,一定是最亮的。”顧老爺高興,渾身舒暢。
“那是,咱家燈,年年都是這個!”老員外郎比個大拇指,比完,站起來,那是真恭敬,發自內心的愛戴,他雙手拜著問:“見到咱萬歲爺了?”
顧巖也站起來,拜了下:“見了!”
“咱萬歲爺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