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心總歸都長在偏地方;平日裡顧昭素來覺著自己公正;可惜有些事兒臨到頭了;關乎到自己了;他才充分的發現自己也充其量就是個理想主義者,說說罷了;遇到要害,總歸……還是下不得手;猶豫再三。
兩條腿被打的斷的不能再斷的顧茂峰在他院子的屋內鬼哭狼嚎。嚎叫聲隔了一層院子,如今聽來都是玻璃渣子劃拉心臟,傳到前院顧老爺與顧昭坐的堂屋立;整的人心裡直哆嗦。
這會子又沒什麼好手段,更沒麻藥這等福利,因此甭管是何等的接骨聖手,都是實打實的在皮肉上直接動手段。
那屋內嚎了足足有兩個時辰,陶若家的神色灰敗的來回報,三爺的兩條腿,碎的太散,憑是何等名氣手段,怕是都沒用了。
本哭哭啼啼不止的嬌紅,許是也沒想到這般結果,她兩個孩兒,大個兒跟他不是一條心,又心底誠樸,在她看來無論如何她便只能依靠老三,這娘倆素日心思相同,很有些共同語言,恨得是一樣的事情,想要的也是同等的物件,因此在嬌紅眼裡,她便只有老三顧茂峰一個兒子。
如今知道心肝肉殘疾了,她到沒有剛才那般咋咋呼呼,反倒是站了起來,晃了幾下後軟過去了。
那下面著急忙慌的又是一頓慌亂,齊齊的抬了嬌紅下去救治。老太太盧氏從頭到尾,不發一言,也沒過多的表情顯露,這會子她是說多錯多,嫡母跟庶子那是先天的冤家,她就是有什麼想法,這麼些年了,早就藏起來了。
顧昭心裡有鬼,悄悄的看了下自己老哥哥的臉色,奇怪了?顧巖此刻也是面無表情,只是擺擺手淡淡的說了句:“我恍惚記得,以前軍中有個姓馬的的郎中,接骨到也有一手……不若……”
站在一邊的顧茂德臉色窘了一下悄悄道:“阿父記錯了,馬郎中那是給戰馬接骨的。”
“哦……”顧巖恍然一般站起來,也不管旁人,只是自顧自的出去,到門檻那廂卻邁的太早,一腳踏在門檻上墊了一下,若不是顧茂德瞭解自己老子跟的緊,扶的及時,怕是此刻老爺逃不過仰天一跤。
眾目睽睽之下,許是覺得丟了面子,顧老爺站穩後,回收甩了一下袖子怒罵:“我沒事!扶我作甚!”說罷,他轉身出去,身邊有人一把扶住他,顧巖大怒還要惱罵,一回頭卻是自己小弟弟,頓時一股子火便強嚥下了。
顧昭不扶著自己老哥哥不清楚,這一扶卻發現老哥哥身上竟是抖的。
“阿兄……”顧昭也不知道該如何勸了。人心果然是偏的,幸虧沒打死,若是打死了,他老哥哥也活不得了吧。
那甭管如何說著,顧茂峰再不爭氣,他也是老哥哥的親生兒子……可是,話是這般說的,若是今日這事發生在顧茂甲身上呢,發生在別的顧家兒郎身上呢?顧昭不敢問自己。
顧巖被顧昭扶著回了自己的屋子,兄弟倆坐在一起都不發一言,許久之後顧巖忽然來了一句道:“那孽畜……早就該有此報!”
顧昭無言以對。
又是半響,顧巖拍拍大腿嘆息道:“他怎麼就不死了呢,死了……我就鬆散了……”
顧昭乾咳嗽了兩聲,清清嗓子勸道:“恩……明日……去請宮裡的御醫來瞧瞧吧。”
顧巖微微搖頭擺手拒絕道:“不用……都碎了……哎,碎的好,碎的好呀!以後我都清閒了,這個……這個孽畜!”
顧昭還要打勸,卻不想京南都尉來家裡探問案情,因此事出在上京城內南邊的小巷內,也是這位長官倒黴,如今不敢傳人去問只好親自上門來探問。國公府的事情,於公於私那都是大事。
“打發他去吧,就說府裡如今亂的很,今日也說不出個已然,叫他安心,此事……也不賴他,只怪,那孽畜素日不休自身,才引得出這般禍事,害的全府上下都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