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大爺茂德是個老實人,雖說這幾年歷練的多了;也會動動腦子,可是這樣呼呼啦啦的來了一堆滿臉是笑,滿口是子乎者也云云霧霧;一句話拐十八個彎的文人,他心裡還是惶恐的很的。
顧巖雖然最近常犯糊塗,可是隨著老三去的日子長了,他便也強壓抑著自己,恢復了大半的精明,因此便打發人去郡公府顧昭那邊尋了早年安排到顧昭那頭的陶文鼎,定九先生回來幫忙。那定九先生本就是個胸中有大志向的,只是他家時運不高,一時間落魄到做門客而已。
得了訊息後,顧昭自然滿口答應,反正他跟定九也沒太多感情,若是說不錯的,先前的那位愚耕其實跟顧昭才不錯的呢,可誰能想是那個結果,因此顧昭心裡卻是再也不願意用門客的。
自定九先生回來,家裡迎來送往,各人心裡話裡有什麼目的自然手到擒來,顧茂德自是大鬆一口氣,私下裡常跟他大兒子允真嘮叨,這個爵位他這種腦子,怕是真的不好擔下來,若是你小叔叔做我這位置,他擔著要強我百倍。
他兒子允真卻笑道,個人有個人的命數,若小叔叔繼承爵位,怕是要三天兩頭有些動靜出來,這樣反而不妥。其實阿父這樣的脾性繼承家業其實都是註定的,是最最穩妥的品格。您看衛國公,三天兩頭的納小婦,闖不是巷道的禍事,滿上京誰不笑話他,可人家位兒照樣妥當。再者,您看上京各府,那個當家人是自己動腦子的?自己動手的?若有自己忙動的,那也都是沒辦法,沒奈何的人。阿父只要不做錯事情,便能安穩一輩子,那些人來不過是看到今上偏愛咱家幾份而已。
顧茂德聽了,臉上倒是沒什麼表情,甚至訓了允真幾句,叫他腳踏實地,其實心裡倒是很得意,覺著兒子比他聰慧靈敏多了,只是這性格還是要再壓壓,就若當初他父親收拾他一般,也多去家廟裡挨挨板子,聽聽祖訓,就更加完美了。
不說顧允真無意間幾句話,整的自己大難臨頭,卻說顧巖。
顧巖年紀漸大,眼見得退下來了,竟得到這般大的恩寵,這番旨意也是對顧氏一脈的最終肯定,替天子慰問巡邊,那是多麼大的榮耀,此種好處自然不言而喻,老東西這幾日走路都是飄的。
他自飄他的,可府裡因為有個能幹的兒媳婦蘇氏,看的竟比這家男人看的長遠。婦人間有婦人間的文化,自打那先帝那會子出了那本神書之後,蘇氏自覺與旁人不同,得意之餘,覺著也該養些神人家的氣度。因此這幾年總是暗地裡修習大家之術,因此接了旨意之後,她便安排人去下面訓說,無論如何,不可得意忘形。
顧昭與顧巖出行,要準備的事情很多,一時半會子還走不得。顧昭與阿潤這幾日卻有些小矛盾,也說不得是什麼矛盾,不好形容,內裡感覺卻很是微妙。他們相識約十年,因性格所致,都是不溫不火的脾氣,有心事一般不說,都是等人揣測的主兒,因此感情生活一直有個坎兒,也說不出什麼坎兒,總之就是覺著,身體近了,可是心上總有一層膜。
如今眼見著卻要分開了,莫名的這層膜兒卻沒了,也奇怪了?雖這幾日不如蜜裡調油,卻也是甜甜蜜蜜的,顧昭有時候不能想自己馬上要走了,這會子離開,這一走可不是十天半拉月,東南西北一圈兒下來沒個一年半載,沒火車,沒飛機,他的車駕再快,也不過四匹真馬拉的腳力,哼哼唧唧,時間短了怕是走不下來的。因此,無論阿潤有什麼要求,再過分他也是答應的。
阿潤卻不捨得為難他,阿昭這一走,沒個一年卻是回不來的,因此,他這幾日只想著如何把阿昭的行程安排妥當,生怕令他受半分的委屈,因此每日話也說不得幾句,竟是想一出是一出,著實勞師動眾的令顧昭哭笑不得。
笑完,又覺著心酸不已。
忙來忙去,眨巴眼,日子便到了,這日正是祭官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