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大家跪在郡公府的前院客廳地板上,來了她就利落的跪了。
她一邊跪,一邊想起自己的命數,哀嘆不幸之外,又是百般心思上頭,無論如何,她都想將自己從這一池水裡撈出來。
亦不知道跪了多久,自打她接客開始,她的膝蓋就沒有再受這種罪過,可如今為了活命,就是跪爛了她也忍了。
正在胡思亂想,身後門那邊忽然傳來一陣陣的點心香氣,還有衣裙在行走間,被摩擦的悉悉索索的聲音。
然後一個打扮利落的管事娘子帶了一串丫頭進屋,這些丫頭捧著牡丹花蓋盒兒,那香味兒就是那些盒兒裡傳出的,沒多久,竟滿滿在對面羅漢榻的小桌上,堆滿了點心。
點心有冷有熱,味道總歸都是甜香甜香的,這些甜膩膩的香味兒衝的秋大家的神經都有些放鬆。
她直起腰,將重量放在小腿上四下打量,還沒看上幾眼,有人在院裡喊了句:“都退下……”
秋大家趕緊又跪好,匍匐在地。
身後,安靜的嚇人,就連才將有些細碎的對話聲都聽不到了……
秋大家內心忐忑,才被點心香味壯起的膽子,又掉到了深淵裡。
沒多久,一雙繡著翠生生青竹的布鞋從她面前走過,她微微抬頭,面前客廳的又垂下一層紗簾……
這竟是面都看不到麼?
顧昭脫了鞋子,半躺著坐在羅漢榻上,左右已經退去,顧昭也就毫不客氣的躲在紗簾後面吃了兩塊點心,還喝了一口甜茶,腹內這才舒服了一點。壓下飢餓,顧昭這才有話沒話的問下面:“這是怎麼了?秋大家竟然跪著?來人啊,給看個座!”
屋外應了一聲,沒多久,花蕊親自抱了個鼓凳進屋。
秋大家卻不敢坐,只說:“奴有罪,卻不敢坐,還是跪著說吧……”
顧昭道:“哦?這話從何說起?”
秋大家苦笑:“天承五年初春,城門口見郡公爺送眾士遠行,一別多年,奴……”
顧昭眼睛瞄到這屋內隔間,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微微開啟一條門縫,嗯……不能叫這女子多說了,不然還以為自己真跟她有什麼交情呢,到時候自己就是有理的也沒理了。
“你不必說這些!我們統共也沒見過幾次,敘舊就更不必了!你給爺下的帖子,說有要緊事情要說?又說有要緊的事物要轉交,卻不知道是什麼?先說好,給李永吉求情,那就不必了!爺也什麼都不缺……”
顧昭這種態度多少有些遷怒,他白日也是閒得慌了,覺著去那地方無所謂,卻不想,阿潤十分計較這些,如今,他心虧,也想要個理直氣壯的臺階。
趙淳潤在裡屋用點心,他依舊也是拒絕吃飯的,那傢伙嚇唬誰呢,不就是不吃飯麼,這種罪他又不是沒受過!
他仔細聽著外面對話,卻不想,那邊細仔忽然捧著一個銅壺進屋,進屋之後,他竟從銅壺裡一個兩個的取出十個煮雞蛋擺在桌子上。
趙淳潤一下便愣住了,低頭看了一會雞蛋,他抬眼瞄了細仔一下,低聲罵道:“你這猴兒,一肚子鬼心眼兒,快滾吧!”
說完,趙淳潤伸手拾起一個發燙的雞蛋,捂在手裡,半天之後,他微微嘆息,仔仔細細的開始剝皮兒,吃雞蛋。
細仔笑笑,彎腰倒退著出去,走到門口,他衝著院角的孫希比比大拇指,孫希鬆了一口氣。
餓著皇帝,他們這群人可就都該死了!
屋子裡,秋大家絮絮叨叨的說起自己不幸的命運,說到最後,又開始說李永吉的事情。
她到也不是女表子無情,只是,如今蘭若寺已經是京裡數一數二的花樓,她還給李永吉生了個兒子,今年兩歲,如今秘密養在外縣,李永吉被秘密帶回上京之前,託人給她寫了一封信,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