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落鬱結,這般趕路,令他內傷加重,兼受風寒感染。
聰明之計,是找個可躲避風雨的地方好好療傷,可是他的心情又不容許他這麼做。
他的心沒法子安靜下來,至乎以能傷害自己反令他有減輕痛苦和解脫的感覺。
死掉便一了百了。
唉!
燕飛固是必死無疑,紀千千和小詩又會遭到如何可怕的命運呢?
劉裕勉力爬起來,繼續奔往廣陵的行程。
大江幫的船隊沿穎水北上,若依現時航速,可於黃昏前抵達邊荒集。
江海流負手立在望臺上,只有得力手下胡叫天陪在身旁,其它頭領級手下分散往各船去,以應付任何突然出現的危機。
胡叫天道:“現在只餘兩個時辰的航程,孫恩若要設伏,應在此河段。”
江海流嘆道:“我是否走錯了一步棋?”
胡叫天一頭霧水的問道:“老大指的是那一步棋?”
江海流搖頭嘆息,似不願繼續說下去,忽然又道:“我從不後悔自己的決定,可是不知如何,總感到有負安公。”
胡叫天從未見過江海流如此滿懷感觸,大感不安,沉聲道:“當時誰猜得到謝玄會在淝水之戰大獲全勝,若建康被破,南郡公將成南方唯一的希望,換過是我,也會棄安公而選南郡公。”
江海流皺眉道:“可是我既向南郡公表示效忠,他又因何舍我而取屠奉三呢?”
胡叫天沉吟道:“或許他只信任屠奉三吧。”
江海流搖頭道:“這並不成理由,我們大江幫的勢力在長江根深蒂固,不論屠奉三如何了得,始終不能取代我,他以屠奉三來排斥我,於理不合。”
胡叫天想了想,一震道:“我明白哩!南郡公是怕老大你與謝家有交情,一旦有起事來會扯他的後腿。”
江海流搖頭道:“若論交情,我和謝家怎及桓家淵源深遠,我是由南郡公的爹桓溫一手提拔出來的,與桓衝又是親如兄弟。”
胡叫天胡塗起來,搖頭道:“確是不合情理。”
江海流嘆道:“本來我是想不通的,不知如何,剛才忽然清楚明白。唉!我江海流真是後知後覺。”
胡叫天訝道:“老大想通甚麼呢?”
江海流瞼色陰沉下去,一字一字狠狠道:“桓玄是心虛。”
胡叫天愕然道:一心虛?”
河風迎面吹來,兩人衣衫拂揚。長河寧靜安祥,不過只看穎水交通斷絕,便知前方不會有好的路數。
江海流道:“我本對大司馬的猝死沒有懷疑,皆因桓玄一向對乃兄敬若神明,所以我還為他在安公處辯護。可是自桓玄出乎所有人料外向朝廷拒絕坐上大司馬之位,卻又接收荊州兵權,從此不斷疏遠我,至乎要奪去我在邊荒集的影響力,我若不生疑心,便是真正蠢材。”
胡叫天色變道:“老大懷疑大司馬並不是病死的。”
江海流徐徐道:“你不覺得大司馬死得巧合嗎?當時朝廷既無力又不敢管荊州的事,桓玄便可隻手遮天,自把自為。別人不清楚他是怎樣的一個人,但怎瞞得過我。大司馬生前曾親口對我說過深怕桓玄難制。”
胡叫天道:“即管大司馬是被桓玄害死,但只有桓玄自己曉得,他疏遠我們,對他有何好處?”
江海流沉聲道:“俗語有云紙終包不住火,我和大司馬關係密切,而桓玄害死大司馬的手段不出下毒一法,大司馬家中婢僕過百人,怎都有蛛絲馬跡可尋,桓玄亦不敢盡殺大司馬府內之人,致自暴其醜。當有人生疑時,第一個要找人諮商的將是我江海流,所以桓玄怎能對我沒有顧忌?”
胡叫天吐出一口鬱氣,低聲道:“如今老大有甚麼打算?”
江海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