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嘆道:「我多麼希望能親自到建康去,暗中與桓玄狠鬥一場,只可惜我再不能像以前般自由自在了。」
說這番話時,劉裕心中浮現謝鍾秀的嬌容,對她再沒有絲毫恨意,只有無盡的憐愛。
第十一章殘酷本質
小詩嗔道:「小姐是故意讓我的,明明可吃掉詩詩一條大龍,卻讓人家逃出生天。」
紀千千和小詩正在下棋,這是一個寧靜的午後,外面雪花飄飄。
紀千千笑道:「我們又不是對仗沙場,何用寸土必爭呢?你讓讓我,我讓讓你,大家開開心心的。」
小詩道:「可是棋奕的樂趣,正在於較量高下,這盤小姐讓我四子,我仍奈何不了小姐。想當年小姐和安公棋逢敵手,殺得難分難解,才精彩哩!」
紀千千想起謝安,雙目射出孺慕緬懷的神色,道:「那確是教人懷念的好日子!」又悠然神往的道:「一邊和乾爹下棋,一邊聽他對天下蒼生的抱負,感覺真的動人。」
小詩怕她因思念謝安而傷情,岔開道:「小姐今天心情很好呢。」
紀千千心忖我的心情當然好,昨夜才夢會愛郎,只嫌春夢苦短,親熱的時間太急促了。微笑道:「得知我的詩詩情歸何處,心有所屬,小姐當然開心。」
小詩大窘道:「人家哪是心有所屬呢?全是小姐硬派人家的。」
鬧得沒個開交時,風娘來了,坐到一旁來,目光投往棋局,道:「小詩姐今天的成績不錯啊!」
紀千千看風娘一眼,見她神色凝重,忍不住問道:「大娘今天為何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呢?」
風娘沒有直接答她,道:「皇上著老身來向小姐賠罪,他今天有事,不能陪小姐到郊野馳騁。」
紀千千聳肩道:「沒有關係!」
風娘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紀千千訝道:「大娘想說甚?」
風娘沉吟片晌,道:「小姐心中最好有點準備,短期內我們會有遠行。」
紀千千心中一顫,想到即將來臨的大戰,可是現今正值深冬,天氣寒冷,處處積雪,慕容垂難道要車隊在冰天雪地攻打平城,那絕對是不智之舉。
小詩知機的找個藉口,入房去了。
紀千千問道:「天氣這麼冷,到哪裡去?」
風娘黯然道:「或許是回都城中山去吧!一切由皇上作最後決定。」
紀千千輕輕道:「大娘有甚麼心事呢?」
風娘呆了半晌,垂首嘆道:「這件事真的不知如何了局?」
紀千千試探道:「大娘是指我嗎?」
風娘木無表情輕描淡寫的道:「我在擔心皇上。小姐你明白嗎?我好歹都是慕容鮮卑族的人,不能不為我的族人著想,更要為皇上著想。如他有甚麼不測,慕容鮮卑族的命運將會非常悽慘。小姐認識拓跋珪嗎?他絕對是心狠手辣的人,參合陂一役,活埋了我族數萬戰士,是多麼的殘忍不仁。所以現在慕容鮮卑族的人,萬眾一心,團結起來,因為每個人都意會到,這場仗是絕不能輸的,輸了慕容鮮卑族將會變成這暴君的奴隸。」
如果風娘以激動的語氣說出這番話,紀千千的感受會沒有這般震撼和深刻。可是風娘神態反常的平靜,透露出對戰爭沉痛的悲傷和無奈,帶著種看破世情的心灰意冷和麻木,似已失去激動的能力,反令紀千千更深切地從殘酷的現實體會到戰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本質。
她雖從燕飛處知悉參合陂之役燕軍幾全軍覆沒,只剩下慕容寶和十多個將領親衛突圍逃生,卻從沒有想過燕軍的數萬降兵竟被拓跋珪生葬。
拓跋珪怎可能下這個可怕的決定,把數萬降兵埋掉,這該是任何正常的人心理上沒法承擔的事。燕郎為何不阻止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