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務員分兩種型別,按照工作性質來分,一種是政府口的公務員,一種是黨委口的公務員。
我們常說的工商稅務財政工業農業商業畜牧業社會治安對外貿易計劃生育等等這些屬於政府口;而組織宣傳統戰等等屬於黨委口。
第二天早晨,我接到了總編的傳唿,他約我來他的辦公室。
這時候,手機已經非常普及了,而傳唿已經成為了古董,我可能是這座南方大都市裡最後一批使用傳唿的人。
半年後,當傳唿即將絕跡的時候,我採訪了最後一批傳唿小姐。這些聲音甜美溫柔的女孩子,對往日的生活充滿了深深的依戀,然而,她們卻又不得不擦乾憂傷的眼淚,收拾行囊,走進一家服裝廠去做打工妹。
此後,傳唿成為了漸離漸遠的絕響,只留存在我們這代人的感傷的記憶中。
總編坐在我的對面,我們都坐在沙發上,他拿出他的香菸讓我抽,是那種20元一盒的紅色包裝的當地香菸。
他是我見過的最和藹可親最平易近人的總編。他沒有一點架子,在他的面前,我感到很輕鬆,和他談話,我很自如,就像在田間地頭和抽著旱菸的老農談話一樣,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沒有絲毫心理障礙。
我談了自己對新聞的理解,談了目前新聞寫作中存在的弊病,談了新聞作品之所以乾癟沒有吸引力的原因,我還談了自己的主張,我主張將文學創作的手法引入新聞寫作中,談到了新聞應該以情節和細節見長。
在這個時代,新聞比小說更精彩。種種小說家打破腦袋也構思不出來的故事,出現在了我們的生活中,在我們的身邊上演。如果再用那種大家一直沿用的新華體來寫作新聞稿件,實在是削足適履。
總編問我現在做什麼?我說我在做發行員。
這是一場總編與發行員的平等對話,一起探討中國變革時代面臨的新聞改革。可能以前從來沒有過這樣身份懸殊而又內容高深的談話。
那天早晨,我還說起了我以前採寫過的稿件,我的那些驚心動魄死裡逃生的暗訪經歷,我一次次面臨的窘迫處境。後來,每次回想起我失業後的飢寒交迫,生活無著,我就會流下眼淚,可是那天早晨我很平靜,我好像在敘說著別人的故事。
臨近正午,告別的時候,總編一直把我送到了電梯口,我想著他會答應我來報業集團下屬的某一張報刊來做記者,然而,他沒有,他說:“下週集團下面有一張報紙要招聘記者,你來報名吧。”
我走進電梯,心中忐忑不安。可能總編沒有認可我,所以才讓我報名參加招聘。我的情緒突然冷落到了極點。
後來我才瞭解到,總編是一個非常公正無私的人,曾有省級幹部和軍區領導找到總編,想進一個人來上班,總編一概拒絕,都讓他們參加招聘考試,成績合格的才錄取。他說,我們這裡是業務單位,我們需要的是人才,不是皇親國戚。
很多個日子裡,我都會回想起和總編見第一次面的情景,每次回想起來,心中就充滿了溫暖。
我參加了那次招聘報名,據說這次報名的居然有來自全國的2000多名記者,而錄取的名額只有10人。
因為我的舉報,菸草局查封了那家假煙窩點20箱假煙,按照每箱50元的獎勵標準,我得到了1000元的獎勵。
我想將1000元郵寄給母親,可是母親沒有銀行卡。父母一生生活在農村,他們日子總是過得捉襟見肘,哪裡有錢存在銀行裡。後來我把這1000元存入村口商店老闆的卡中,他取出來後交給了母親。
商店老闆在電話中說,母親拿著那1000元錢,雙手顫抖,眼淚一直在流著,那是她今生見到的最大一筆金額。當天下午,母親就把那1000元全部還債了。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