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你們要是瞧著有人要餓死了,就是自己個兒不吃,也得先救救別人,左右就是少吃口。”
曹氏說:“人不能說是非,說了往後到地底下了,是要被閻王繳了舌頭的。”
曹氏說:“咱們要和別人有事兒說事兒,這有理就能直起腰,咱們和他們講理,總能講通的,不能和他們打架吵架的,都是鄉里鄉親,抬頭不見低頭見。”
……
還有太多曹氏的教導,冬至已是無法再想下去了。
就是這樣的曹氏,卻生了三個不孝的兒子,還娶回來三個橫不橫直不直的兒媳婦回來,一輩子遭罪,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此時的冬至竟是格外地恨自己,若是當日她能堅持將曹氏接回去,也許能讓她最後這段日子過得舒心些。
可依曹氏的個性,怕是不會與她走,就是與她走了,心裡怕是也不快活。她一輩子都是在想著別個,幫著別個,可命卻是這般苦。
“我……前幾日……閹了……鹹菜……你們愛吃……,就在……屋子下……”曹氏輕輕撫著柳氏的背,對她自己這個小閨女交代道。
這話一出,冬至是再也抑制不住,大哭了出來。
這個鹹菜,身體的原主愛吃,她也愛吃,之前曹氏送了一罈子去她家,她覺著滋味好,便求著曹氏再做些,可沒料到,曹氏如今還記掛著這事兒。
曹氏要落氣了,她這小小的屋子裡,站滿了她的兒子兒媳、孫兒孫女、曾孫曾孫女,將整個屋子塞得滿滿的。若是平日裡,他們能全到曹氏屋子裡守著,那冬至得多歡喜,此時都來了,除了讓曹氏見最後一面,又能有啥用?
“往後……你們……都……好好的……”曹氏的氣已是喘不上來,如今是出氣多進氣少了。這個時候,冬至便已經知曉她快不行了。
她衝到床邊,抓住曹氏的手,大聲地喊著“外婆”,曹氏聽到她的喊聲,轉過眼珠子,瞧著她,艱難地說道:“你……要……好好兒……的……”
冬至此時眼前已是一片模糊,瞧不清曹氏的臉。她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淚,這才瞧見曹氏似是在對著她笑。待她再要瞧清楚時,曹氏已是將眼珠子轉向柳氏:“你……去將……黃……黃紙……拿來……”
黃紙,是人死了之後蓋在臉上,矇住臉的。這裡頭的說法便是遮住眼珠子,不在塵世留著,儘快去往地府。
柳氏一聽說要黃紙,整個人都趴到了曹氏身上,大哭。
屋子裡其他人也是拿了手,抹著淚珠子。
柳家老三,抹著淚珠子,跑去拿了黃紙過來,放到曹氏枕頭旁邊。曹氏抬起手,指了屋子門口,繼續吩咐道:“去……門口……燒……紙錢……我……我……這就……就要……去了……”
柳家老三低了頭,跑出去拿了火盆,在門口燒起了紙。
一瞧見開始燒紙了,曹氏臉上也帶上了笑意:“我……這……這就……去了……二郎……三……三郎……我……我是……瞧……瞧不……上……上……上……了……”
說完,她落了氣。
這一落氣,便點燃了整個屋子人的情緒,大家都衝到床邊,大聲地哭喊,讓曹氏不要走。可惜,曹氏已是聽不到了。
曹氏走了,卻是死不閉眼。人死了,就得閉眼,再用黃紙蓋住臉,柳氏一面兒用手撫她的雙眼,想讓她閉眼,一面兒泣不成聲。
不論柳氏如何用手往下撫她的眼皮,曹氏都是睜著雙眼。
一屋子哭著,柳家老三一直往火盆裡燒紙,將火燒得旺旺的。柳氏哭著哭著,直接趴曹氏屍體上暈了過去。
幾個人瞧見,將她駕到其他的屋子裡休息,冬至留下來照顧她。
等柳氏醒來後,又跑到曹氏的屋子裡,抱著曹氏大哭。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