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討伐婺舟時候,聽說那道盟盟主殺了作亂的奸細婺舟老祖,還平分國土於邱工、蜀國,瞧著是為了百姓考量的樣子。
但如今聽著公主的話,卻怎麼像是個惡人似的……
看著陳遠這副表情,朝陽公主便以為有了希望,更是大聲道:
“懇請道長出山!”
陳遠忽地冷笑一聲,道:
“我說了,我只想做個巡山道士,這外頭是死是活,與我無關,這國師是正是邪,與我無關。”
“比起什麼救苦救難的大英雄,田野間的閒適更適合我,公主,還請回。”
朝陽公主一下子慌了神,趕忙道:
“若你不出山……我便,我便告訴天下人你的隱居之地!”
陳遠絲毫不懼,回道:
“荒山無處不在,偌大天下何處無容我之地?朝陽公主,別費口舌了。”
時間似乎變緩,連落葉飄零都寂靜下來,像是靜謐的湖,一片死水靜靜迂迴。
但山野裡的風還在吹,撥動了湖面,掀起片片漣漪,也撩起了公主髮絲。
她的頭巾被吹開,頭髮卻有些凌亂,只有一根簪子固定著髮髻,隱約間,還能看到青絲與白髮混淆。
“噗通。”
邱錦重重跪下,就跪在桌前,跪在陳遠面前。
張大狗驚愕得說不出話,想去拉邱錦起身,但看著陳遠依舊不動,便也不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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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陳祖道長出山,不為邱工,為五州生靈!”
這一跪的份量,於皇族之人看來,便是重到忤逆。
但陳遠似乎並不在意。
他把玩起了張大狗的桃木劍,輕輕指向朝陽公主,笑道:
“我不信。”
“早在軍營時候,我便見識過你們這些權傾朝野的人物,對待下民是何等嘴臉。”
“為了生靈?呵呵……”
“我不信。”
邱錦臉色微微發白,嘴唇也有些抖動,顫著聲音道:
“那您如何才能相信?”
陳遠緩緩起身,瞳眸眺望向遠方,道:
“你若句句屬實,那這邱工皇帝便是個昏君,那這天下道盟便是個魔宗,皇帝如此,天下道盟如此,那就算阻止了所謂的小人國師,也便無用。”
“根已壞,再長出的果子,皆是歪的。”
“天下道盟能派出一個國師,那便能派出無數國師。”
“一個昏君對長生藥欲罷不能,那便會有無數昏君。”
“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
“倒不如,順其自然。”
陳遠的眼神變得深邃,腦海裡的混沌大手,卻在不停地加固禁錮。
邱錦跪在地上,緩緩道:
“如果有陳祖道長相助,拔除天下道盟呢?”
“我?”
陳遠輕輕一笑,轉身推開那小屋的另半扇門,走了進去。
“抱歉,我只是個巡山的道士,連記憶都失去了,還能有這本事?”
邱錦絕望的閉上了雙眼,也不願起身。
她心中最後的希望,也快要斷在了這小茶桌前。
張大狗看得唉聲嘆氣,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如今他沒了老孃,倒也沒有那關懷天下的心思,也是不贊同陳遠出去冒險。
“要不,我去幫你?陳哥教了我點本事,我這桃木劍,還能砍個人哩。”
邱錦沒有回答。
只是跪在這小院前,足足又過了一個春天。
夏蟬至,簌簌鳴。
陳遠出了門,捉了蟬,好像抓住了夏天。
這一日,他推開了半扇門,拎著一把桃木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