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郊,大華寺。
五年前的大火對許多人來說已是一場遙遠的噩夢,大華寺在太后的諭旨下於四年前重新修建,成為京城最大的寺廟。自是雄偉氣派,金碧輝煌,飛簷翹角,香火遠旺過從前,寺內信男信女絡繹不絕,整日香菸繚繞,禪鍾輕鳴。
這日廟前黃帷垂地,侍衛清道,寺廟內外閒雜人等一律不得靠近,有那好事之徒打聽,方知是青太妃因故國剛脫戰亂,來大華寺上香,祈求菩薩保佑,天下和平,蒼生安定。
鸞轎直抬入廟內大殿前方輕輕落地,雍容中帶著一絲清貴的青太妃在宮女的相扶下緩緩步下鸞轎,她抬眼望著大殿內慈眉善目的菩薩金身,眼中閃過辛酸激動之色。
大華寺主持無方穩步上前,合什道:“阿彌陀佛,貧僧見過太妃娘娘!”
青太妃雖已是中年,眼光仍如少女一般靈動,她環顧寺院,輕聲道:“方丈大師,信女想單獨向菩薩祈憐,不知大師可否給予方便?”
無方大師一愣,瞬即道:“太妃娘娘請自便,貧僧先告退了!”
見他率眾僧退入後殿,青太妃輕聲道:“你們也都退下吧!”眾宮女嬌聲應是,齊齊退出,並輕輕掩上了沉重的寺門。
主殿一時陷入寂靜,青太妃行到蒲團前緩緩跪了下來,眼泛淚花,雙手合什,泣道:“求菩薩保佑,讓我得見姐姐,明霞此生將再無遺憾。”
輕碎的腳步聲由遠而近,青太妃面上動容,卻不敢側頭望去,似在拼力的掙扎,似怕看到的不是心中的那人。
“明霞。”輕柔的呼喚聲帶著些許躊躇,卻如激流洶湧,青太妃淚水奔湧而出,顫慄著站起身來,身軀僵硬地轉向大殿一側,半晌後方撲向那側的一青衣女子,極度抽噎,卻又怕寺外眾人聽到,強自壓抑,不停呼道:“姐姐,姐姐,真的是你嗎?明霞不是在做夢吧?”
思月郡主低聲啜泣,撫住青太妃雙肩,柔聲道:“明霞,是我,真的是我,姐姐對不住你,這麼多年未曾來看你,姐姐也想你啊!”
青太妃伏上思月郡主肩頭,抽抽噎噎地哭道:“姐姐,這十八年來你去了哪裡?我們找得你好苦。蕭大哥曾經與我會面,說你可能未死,我明裡暗裡不知掉了多少眼淚,又想了無數辦法尋找於你,蕭大哥這麼多年也一直在找你,你為什麼不來看我們?縱是蕭大哥已更名換姓,你也可以來找我啊!你知道嗎,前日看到那玉指環,我真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咬了自己好幾口才敢相信。今日能再見姐姐,明霞死而無憾了!”
思月郡主想起辛酸往事,也是悲從中來,這對二十多年未曾見面的姐妹終抱頭痛哭,哭聲壓抑悲苦,似要洗盡二十多年的悲歡離合,辛痠痛苦。
蕭慎思默立於一側,想起母親所述,明霞姑姑當年也是灑脫飛揚、縱情豪俠的一個奇女子,卻被禁於深宮二十餘年,磨掉了她一生的青春與夢想,心內充塞愧疚和敬慕之情,緩緩地跪於地上,磕下頭去:“思兒謝過霞姨大恩。”
青太妃這時方注意到他,忙將他輕輕拉起,低聲道:“好孩子,你切莫對我如此大禮。”她凝望著蕭慎思面容,眼淚又止不住地流了出來:“孩子,八年不見,你長這麼高大了,霞姨真是太高興了。”
“霞姨八年前曾見過思兒嗎?”
“是。”青太妃抹淚道:“你父親每年都要帶你去‘天一閣’走上一趟,實際上是我想遠遠地見見你,請他這麼做的。後來你去了軍營,我也時時掛念著你,知道你軍功卓著,不知有多開心。可現在,你父親他———”
蕭慎思心中一凜,道:“霞姨,您不能在這大殿呆太久,我與母親前來,有事想請霞姨相助,需抓緊時間詳談。”
青太妃收住淚水,直視蕭慎思道:“孩子,有什麼事要霞姨做的,你直說,但凡霞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