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茂林娘感到心輕了,辛勞了一生的老人家終於舒了一口氣,因為有兒子在家,還有兒媳做幫手,收麥種秋是不發愁了。
太陽剛落山,武家寨進入了晚飯時刻的寧靜,吳茂林家裡灶房門口擺開了地桌子,茂林把從城裡買的幾個現成菜,還有一隻燒雞,兩條酥魚,菜倒在四個碗裡,雞放在了一個小盆裡,魚放在了盤子裡;拿出一瓶本縣產的酒,給爺爺倒了一杯,又倒了一杯放在爺爺的右手,自己倒了一杯。然後,茂林起身把爹攙扶到地桌子跟前,爺爺的下手,把爹按在了一把高椅子上,爹嘴裡不停地嘟囔:啥!啥——啥!太太!陽……。茂林又讓蘇婷到摩托後備箱裡拿出買的幾聽飲料,讓她和娘喝。娘把盛饅頭框子放在桌邊的小凳子上,坐在了病男人身邊,因為只有娘才伺候病爹順手。娘拿起易拉罐看看說:“俺不喝這涼水子,啥也沒有小米湯好喝!”
一家人圍桌坐穩,茂林從兜裡掏出一個鼓囊囊的信封,恭恭敬敬地放到爺爺的面前,微笑著說道:“這是孫子兩個月的工資加獎金5000塊錢,是俺長這麼大,頭一次自己掙錢!爺爺,你是咱家掌門人,這錢你收起來!以後俺發了工資,都交給爺爺掌管!”
吳先生拿起鼓囊囊的信封,用手捏了捏,滿意地看著茂林,並且掃了一眼蘇婷,蘇婷也正看著吳先生。吳先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放下酒杯意味深長地說道:“小林呀!爺爺老了,幹啥都不時興了,再說爺爺也不花錢;這錢你要是讓你娘保管,要是讓蘇婷保管。莊戶人家,錢是掙的沒有省的準,以後沒事,家裡不請外人,不來親戚,不能像今兒一樣亂花錢!”吳先生停頓了一下,又抿了一小口酒,道:“男人是摟錢耙子,女人是裝錢匣子;男人能摟,女人能守,日子才能過好!這話每人都知道,但是做起來卻不容易啊!”
“不!不!這錢俺可不敢;他爺爺,這錢權還是你老掌管吧!俺個婦道人家,不識數的,這你老不是不知道?”吳先生話剛落,茂林娘就急著搶話表態,那樣子為難死了,好像這錢咬手似地。
“那以後這錢權就有蘇婷掌管了!”吳先生是多麼明白之人,這個新過門的孫媳婦言行他早就看在了眼裡,再說自己一個行將就木之人了,早就想放權給年輕人,但是家裡沒錢,放權豈不是一句空話?吳先生笑眯眯地望著蘇婷,把信封放到了蘇婷面前,道:“現在這個家好當了,就咱爺孫們,一股一事的,從前一大家子爺爺不掌管不行。以後就讓爺爺少操心,多活幾年比啥都好啊!”
看爺爺不是虛讓,蘇婷剛要伸手收信封。茂林立馬站了起來,硬氣地說道:“爺爺!這可不行,這個家你還得掌握著!”
茂林從蘇婷面前拿起信封又放到了爺爺面前。爺爺見狀,吹了鬍子,眼睛瞪著眨都不眨,口氣沉重地道:“小林,你咋!你還嫌爺爺不累嗎?難道蘇婷當家就不讓爺爺花錢了?真你個孩子不懂事!”
爺爺氣呼呼地把臉扭到了一邊,茂林見爺爺動氣,便弱弱地道:“不是……”
“啥不是?”吳先生打斷茂林的話,道:“聽爺爺的,爺爺不管錢,不是爺爺不當家了!”
吳茂林總算還清了過事兒時候的外債,本想今天全家高興一下,不想反倒惹爺爺生氣,他是真心想象以前一樣,這個家大事小情由爺爺掌管,儘管蘇婷曾因當家的問題給他還慪著氣。
吳先生見茂林還站著不坐,便生氣道:“就照爺爺剛才說的做,你個犟小子還吃飯不?”
一直在街門口蹲著的小黑狗,警覺地望著這個場面,聽見吳先生著急,便站起來,向這邊旺旺旺連吠叫了幾聲,好像說吵啥吵啥,在勸架。
吳茂林難為情地摸了一下腦袋,緩緩地說:“你看這樣,好吧爺爺?這五千塊你必須要收起來,你老向小的要錢多難為情!俺知道爺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