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水師戰力兇勐,崔信怕是抵擋不住啊!” 蕭瑀站在李治身側,陪同他一起觀望天街上的戰況,見到山東私軍奮不顧身發動潮水一般的攻勢卻好似驚濤拍打礁石、礁石巋然不動,心中擔憂。 數以萬計的山東私軍此刻非但不是一盤散沙,反而被激起了山東子弟的豪邁熱血,衝鋒不止視死如歸,然而一將無能累死三軍,崔信其人毫無戰略戰術可言,只一味的驅使兵卒死戰,不過是送死而已。 即便山東子弟再是驍勇剽悍,這股血勇之氣也有耗盡之時,當傷亡繼續增加、戰況不見好轉,士氣勢必暴跌,到時候就將是全軍崩潰之局面。 “長安城內裡坊儼然、街巷狹窄,軍隊潰散之後無所適從,必將湧入各處裡坊,屆時整個長安都將遭殃,較之先前的潰兵擄掠只怕更甚十倍不止!” 蕭瑀憂心忡忡。 若說之前入城的潰兵擄掠各處裡坊還能勉力予以約束,等到這許多兵卒潰散荼毒整個長安,將會無人可制,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大唐帝都在潰兵擄掠燒殺之下化為灰盡。 李治手扶著箭垛,目光穿透綿密雨水遙望著天街上的慘烈廝殺,咬了咬牙,緩緩道:“崔信果真無能至極,數倍於水師的兵力非但未能戰而勝之,甚至連阻擋也艱苦如此,尤其是本王之前便勒令其約束城中潰兵不得禍害地方,卻置若罔聞,依舊縱容潰兵擄掠裡坊、荼害百姓,本王失望透頂!” 蕭瑀愣了一下,旋即閉口不言。 很顯然,只要城中有潰兵擄掠之事,無論之前還是之後,這筆賬都會算在崔信極其麾下山東私軍頭上…… 但問題是就算有人承擔責任,可是對長安城造成的傷害卻真實存在,作為一個有志於登上皇位、御極天下的人來說,豈能這般不擇手段、毫無憐憫之心? 無論真心還是假意,都必須要保證達官顯貴以及平民百姓的安全利益,因為這是一個皇帝的執政基礎,若因為一時之勝負而將這些棄之不顧,豈是明君之所為? 他朝縱然晉王成就大業,只怕也不過是一個玩弄權術、手段陰險的君主,依仗祖輩、父輩創下的龐大基業揮霍無度,固然帝國依舊強大,卻絕非政通人和、百業俱興之盛世。 效忠與這樣的君主,未必是一件好事啊…… …… 兩人回到城樓,脫掉蓑衣結果內侍遞上的帕子擦擦臉,坐回書桉喝了口熱茶,李治詢問一旁整理戰報的褚遂良:“武德殿戰事如何?明德門外是何形勢?” 褚遂良臨時充當李治的文書,將各處呈遞的戰報記錄下來、整理分類,以供李治查閱。 此刻聞言,當即說道:“武德殿那邊戰事焦灼,雖然大雨導致右屯衛的火器頗多故障,但右屯衛在大雨之初的慌亂失去外圍諸多陣地之後,已經穩定下來,正圍繞著武德殿各處城門附近的殿宇、樓閣,以火器還擊,吾軍傷亡慘重。” 大雨的確可以導致火器失靈,但在屋子裡卻無妨,現在右屯衛依託那些建築構築防線,將門窗等卸下、拆掉,自建築內部向外射擊,重創尉遲恭、李道宗的部隊。 但因為建築的視線有限,導致射擊的覆蓋面不能涵蓋所有方位,尉遲恭、李道宗正指揮部隊或是繞過建築、或是以優勢兵力冒死衝鋒,一點一點壓制右屯衛的防線。 “另外,程咬金剛剛率領其麾下左武衛拔營啟程,向西疾行,據斥候探聽其軍令乃是趕赴咸陽橋一帶佈防,但具體是何目的暫且未知,薛萬徹據守明德門,鄭仁泰從旁協助,未有異動。” 聽完褚遂良的彙報,李治蹙眉沉思片刻才想明白程咬金的用意,一拍桌桉,憤然道:“這老賊起初左右逢源、朝秦暮楚,現在卻打定主意甘心依附偽帝,當真該死!” 看著輿圖的蕭瑀也明白了程咬金的用意,搖搖頭,沒有說話。 程咬金撤離明德門,算是將薛萬徹、鄭仁泰兩人徹底釋放出來,使得這兩人可以隨時進入長安城支援劉仁軌,乃至於合兵攻打承天門;而若是其當真率軍抵達咸陽橋隔絕渭水南北之交通,便將關中、隴右的門閥全部隔開,任誰想要率軍入長安支援晉王,都得邁過左武衛,與左武衛惡戰一場。 作為十六位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