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
最終讓嚴綰下定決心的,還是閆亦心的一番話:“有人說過,愛戀痴纏,要化作雲淡風輕才能長久。我想,你媽媽和凌青的悲劇,大概是他們當時愛得太熾烈,因而沒有留下餘地。”
既然媽媽曾經愛過……所以她和閆亦心才會坐在凌梓威的車裡,趨車前往南潯。同行的,還有魯湘和張泰威。
“後面是你的人?”嚴綰從後視鏡裡,看到他們的汽車後面,還跟著兩三輛相同款型的汽車。
“嗯。”凌梓威聳了聳肩。
他一旦出行,雖然不是前呼後擁,但人手其實並不少。只不過遠遠散開,讓同行的人感覺不到壓力而已。
高速公路上,很快看到了“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廣告牌。他們雖然出發得不算晚,但到了這裡已經暮色四合。
路牌廣告亮了起來,烏鎮的照片一幅幅地在車窗外閃過。往事的氣息,彷彿透過昏暗的暮色,在心版上發出了微黃的底色。
“現在周莊、同裡和烏鎮都被炒得很熱,其實南潯不比他們差。爸爸……啊,卟,實際上是阿姨慧眼獨具,在十多年前就喜歡上了這座小鎮。嚴綰,你會喜歡上它的,慵懶裡帶著一點醉眼惺忪,無處不散發著從容安詳的氣息,就像阿姨本人一樣。”
凌梓威的介紹,卻讓嚴綰感到了淡淡的傷感。事實上,數年以後,南潯也名聲大震。只是現在還沒有被旅人追捧,才會保有這樣的安詳。
南潯的路況並不太好,不像許多景點建在高速公路旁。沿著彎彎曲曲的路。一路上見到的都是水。
“南潯的水來自天目山脈,就是杭州的臨安。據說這裡曾經是吳越兩國的邊界,在南宋的時候,才正式建成了南潯古鎮,到現在至少有七百年的歷史了。這裡的女人,幾乎個個都會養蠶織絲,典型的江南的水靈。”
嚴綰忽然想起,母親的日記裡,多次提到山和水,還有種桑養蠶的女人,可是偏偏卻省略了地名。原來,那就是南潯。
她心裡一動,繼而一怮,看著夜色迷茫裡的白牆黛瓦,木柵翹簷,竟有些痴了。
不像A市的夜,充斥著燈紅酒綠。這裡的小鎮,縱然是燈光,也覺得帶著黯淡。
凌梓威的路,大概很熟。他一邊介紹著南潯古鎮在浙江的地理位置以及歷史名人,一隻手虛虛地扶著方向盤,最終在一幢青磚小樓前停了下來。
嚴綰覺得自己的呼吸都透著緊張,要面對那個老人,讓她的心跳不爭氣地連著跳了兩個節拍。
“別擔心。”閆亦心溫和的聲音,讓她的呼吸終於又平穩了下來。
手心沁出的汗,在他溫厚的掌心裡,傳遞著某種鼓勵和勇氣。
“嗯。”她側頭看他,明亮的眼睛,縱然是暗黑的水鄉,也搶不走他的風華。
“到了。”不意外的,凌梓威揚了聲。
這是一幢獨院的二層小樓,和一路看過來的民居相似,看不出什麼特色。院前的兩株大樹,正開始抽出嫩芽。
“這是桑樹,到了夏天,會結桑葚。”凌梓威介紹著,門忽地洞開。
嚴綰來不及研究桑樹的樹幹,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門口。院門前,是一個穿著棉衣的中年男子,出乎意外地年輕。
“爸爸。”凌梓威的聲音很輕快,“我帶了一些朋友過來,當然還有——妹妹。”
這個稱呼,讓嚴綰震動了一下。
她固執地站在原地,只是透著蒼茫的夜色,看向自己名義上的父親。
“綰綰!”他叫了一聲,輕淺得像是初春時分還沒有綻開的花蕾。
嚴綰有些明瞭,為什麼母親會被他迷住。只是這樣標杆式地站姿,和這樣一聲纏綿到骨子裡的稱呼,幾乎讓嚴綰忘了不想認他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