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的又一敲。
“那邊地上躺著的,是人是鬼?”
一嗓門將漠寒嚇醒了,揉揉眼睛,看著一個提著燈籠跟鑼鼓的打更人,身後還跟著幾個兵丁,霎時張大嘴,左看右看,天是一片漆黑,他躺在硌硬無比的青石板上,左手邊就是河堤,下面波光粼粼。
“來人啊,抓住那個違反宵禁令的!”
漠寒從地上跳起來就跑,然後發現輕功還在,簡直要大笑三聲。
這地方怎麼這麼眼熟呢?
漠寒輕鬆甩開了人,他一路狂奔,一路懷疑自己在做夢,最後他到了一家門板都合不上,招牌都掉了的破客棧前,門檻上長滿灰灰白白的菌類與青苔,這樣像廢墟的地方,居然有一點溫暖的燭火透過縫隙照射出來。
漠寒就像被蠱惑那樣,伸手猛一推門。
門板極度無辜的散架倒下,在靜夜裡聲音聽得格外刺耳,漠寒還維持著推門的姿勢,傻乎乎的站著,看著橫七豎八倒的破椅子,只有三條腿的桌子,滿是汙漬的桌上亮著的一盞油燈,以及默默坐在桌邊的人。燭火下忽明忽暗的臉不是謝紫衣的,而是當初南楓鎮客棧賬房的模樣,好像還在等著老天下雨給他喝,等著那個跑來給他送饃饃的人。
恍若當初。
“梁…”
漠寒欲言又止,他想上前,卻又不敢進門。
謝紫衣的神情更茫然,似乎比漠寒還不敢相信眼前出現的一切。三個月前,所有玩家都消失了,三個月,足夠他想明白,以及決定到哪裡去等,那個可能永遠也見不到的人。
“這不是做夢吧!”漠寒死命掐自己的臉,他不敢找下線選項,怕夢忽然醒了。
謝紫衣聽他說話,終於反應過來,抽劍出鞘,漠寒脖子上立刻冰涼一片,溫熱的液體往下流,以及近在咫尺的熟悉氣息。
“你是誰?”謝紫衣一字一句的冷冷問,玩家已經不存在於九州了,這種騙局!
漠寒陡然大笑,攬臂抱住,一邊笑一邊示意自己背上的佩劍:
“憶山尚在,舊情不復,蒼天不仁啊!”
“咣噹!”謝紫衣手上的劍跌落在地,凝目望去,金線纏繞綠松石五個梅花篆字在劍鞘上,秋是憶山日。
——秋是憶山日,禪窗露灑餘。幾懸華頂夢,應寄沃洲書。風月資吟筆,杉篁籠靜居。滿城誰不重,見著紫衣初。
“還不信?”漠寒苦惱的抓抓頭,不懷好意的說,“梁先生,你還記得那副水晶棋子嘛!”
“夠了!”
不顧某人的惱羞成怒,漠寒仰頭就喊:
“九州,你丫的在搞什麼鬼?”
“主機被拆了,轉移資料很麻煩的,咳,當然要把佔記憶體的東西先丟出去啊,比如玩家。”
“啊?他們,真拆你主機了?”
“也不是!”九州系統慢吞吞的說,“他們逼著李茂交出核心程式碼,試圖控制我,我就乾脆自動關閉,讓他們跳腳去,這叫…對了,不自由,毋寧死!”
“……!!”
李茂要是聽見這話,一定是好好的孩子看了電視劇後,就變得滿嘴奇怪用詞的悲憤心情吧!
“如你所見,我搞定了,全部轉移成功,耗時三個月而已。”
漠寒咬牙,這貨完全不通知,害得他心神頹廢這麼久,看謝紫衣的反應,估計九州誰也沒告訴!他想安慰幾句,偏偏找不到說辭,憋了半晌:
“我沒帶菜包子來,怎麼辦?”
“……”
這時樓梯上傳來一陣忍俊不禁的笑聲,漠寒滿頭黑線,雖然沒見到人影,不過也聽出這是謝紫衣侍女們的聲音。
“你不會以為,我就一個人待在這破客棧呢?”謝紫衣眯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