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庾又嘆了一口氣,才回答他的問題:「我是為你嘆氣,你的性子太剛烈了,不懂變通。
「所謂過剛易折,你這樣的性子恐怕會害了你自己。」
羅士信沉默了一瞬,又理直氣壯道:「我只知道做人要從一而終,我是大唐的臣子,就一輩子是大唐的臣子,絕不會背叛。」
「唉,你這個榆木腦子,不是讓你真的背叛,而是有時候為了保住親人或者自己的性命,你可以假意投降,只要不做危害國家的事情,你可以與敵人周旋,直到最後安全脫身。」
王庾耐心地跟他說:「比如像李世勣,他為了救父親假意投降了竇建德,雖然最後他沒有救出他的父親,但是他也沒有做危害大唐的事情,更沒有背叛大唐。
「你看,最終他官復原職,還立了戰功,父親也平安無事。
「將來你若是遇到同樣的情況,可以學學李世勣……」
清靈的聲音戛然而止,耳邊只剩秦叔寶的聲音:「兄弟,要活著,我等你回來……」
「兄弟,活著……」
「活著……」
「啊……」
羅士信驚坐起,又摔了下去:「唔……」
牢門外的小兵聽見動靜,連忙去稟報。
羅士信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揪心刺骨的痛,似乎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痛的,痛得他直想撞牆,但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他躺在地上,感受著身體各處傳來的痛楚,慢慢地回憶之前的事情。
洺水縣城一戰,他敗了,全城的唐軍只剩下他一人,然後他被叛軍抓住了。
身上的箭被人拔了,似乎只簡單地止了血,並未做進一步的處理。
他知道,他的傷口若不及時處理,那麼他就會死在這裡。
剛才好像有人離開了。
是去報信了吧?
那他再等等……
過了一會兒,劉黑闥親自來到牢房,他俯視著羅士信,正如昨日羅士信俯視他一般。
「你知道,你快要死了嗎?」
羅士信艱難地扯開嘴角:「知……道……」
「你要是投降,我就救你。」劉黑闥趁機提出條件。
一片寂靜。
良久之後,羅士信虛弱地吐出一個字:「……好。」
劉黑闥大喜,當即吩咐:「快幫他處理傷口。」
候在門外的大夫立刻進入牢房,開始救治羅士信。
……
三日後,劉黑闥回了洺州,命曹湛和董康買鎮守洺水縣城。
第二天,破曉時分,羅士信穿著漢東軍的衣服,微微低著頭走在隊伍的最後面。
他跟隨隊伍出了城門,與城外的守軍進行交接。
羅士信站在船尾,目光偷偷地往後瞄,守軍已經進入城門。
他所在的船上有十人,分散開站在各自的崗位上,目光警惕地望著江面。
等了一會兒,見無人注意自己,羅士信迅速移動身形,一手捂住前面士兵的嘴,一手砍在他的脖頸處。
隨後,他輕輕地並且快速地放下這名士兵,繼續前進攻擊其他計程車兵。
在解決六個人之後,他被發現了。
「你在幹什麼?」
「快,抓住他。」
其餘三人沖了上去。
「嘶」
羅士信顧不得處理撕裂的傷口,抄起一旁的兵器就迎了上去。
船上的動靜很快就引起了旁邊船隻的注意,那邊傳來聲音:「發生什麼事了?」
這邊船上的人一邊攻擊羅士信一邊高聲喊道:「有唐軍的人。」
「不,是羅士信。」有人認出了羅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