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到了岸上;水流已經恢復到平時的深度;也就是隻有牆壁上的孔洞和一片小平臺還露在外面了。
爬上湖岸;田攸跟落湯雞一般;又疲憊又狼狽;坐在地下呼哧呼哧喘氣;平時一張萬年不動的深沉表情早就拋到九霄雲外了。
喘了一會兒;他一面潛運內力;把身上的衣服蒸於;一面起身在水面上逡巡;果然絲毫看不見孟帥的蹤跡。
他撫摸著鐵鏈上的崩口;心中原本稍微冷卻的熱情又開始沸騰;當下運氣內力;送出聲音道:“小兄弟;你出來;我對你沒有惡意;一點也沒有。我反而有天大的好處給你。”
叫了兩聲;田攸口氣中懇求的意味更重;道:“小兄弟;你不要不相信;我是真的想和你和好。你一上岸;我先給你黃金千兩。只要你能幫我解脫;你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
剛說到這裡;只聽身後有人道:“解脫什麼?”
田攸驟然回頭;就見自己身後站了幾個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老頭。
田攸的血一下子涼了;翻身跪倒;顫聲道:“拜見老祖。”
當先的一個瘦老頭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也不叫他起身;用淡淡的口氣道:“田攸;剛剛你說解脫是什麼意思?”
田攸手一動;將有崩口的鐵鏈藏在身下;道:“只是……只是隨口一說。
那瘦老頭凝視了他一會兒;道:“你是誠心悔罪麼?”
田攸碰了一個頭;道:“弟子誠心。”
那瘦老頭道:“那就好。正是你有悔愧之心;願意帶上這↑橫綱鐵索;;在龍木觀中折罪;才留你到今日。倘若你不願意再恕罪;不妨從這裡跳下去;一了百了。”
田攸汗流浹背;叩首道:“是。”
那瘦老頭這才點頭;道:“剛剛你去外面;到底看到了什麼?小六怎麼沒和你回來?”
田攸一瞬間猶豫了——就在剛才;他還是龍木觀中的虔誠弟子;心甘情願的帶著鐵鏈懺悔自己的罪過;但當鐵鏈崩開一個鏈環時;他的心防驟然崩開一塊;看到了另一種可能。
難道自己的一生;真的要在龍木觀中度過?就算最後被原諒接納;最多也只是跟這幾個老頭一般;守著一眼靈眼抱殘守缺;度過晚年而已。
如果借刀殺人……讓這些老頭都去死;自己再換取那小子的火焰把鐵鏈燒開;重獲自由;豈不是還有下半生的快樂逍遙日子可以過?
在這一瞬間;田攸下定了決心;開口道:“啟稟老祖;剛剛是六叔祖帶著大荒宗門的上使來了;他們帶來了皇帝的聖旨;想要龍木觀幫助協辦升土大會。”他故意把在龍木觀局辦升土大會;說成是協辦;更能降低幾個老兒的防備之心。
那瘦老頭道:“大荒來的上使?那可稀奇了。協辦升土大會?那也是好事啊。怎麼不迎接進來?”
田攸道:“弟子身份低微;不配迎接各位上使。因此還請幾位老祖出迎。
那瘦老頭點頭道:“這倒也不錯。好吧;我們出去。”
正在這時;只聽有人道:“算了吧。左等你們也不來;右等你們也不來。我只好自己進來了。”
這個聲音極其詭異;竟然是來自頭頂上。幾人一起抬頭;只見一個臉色青白的青年人倒吊在屋頂;一身黑衣;周圍還有黑霧繚繞;像是地獄裡的夜叉;又似熔岩洞裡的蝙蝠。
幾個老者同時往前一步;喝道:“什麼人?”
田攸忙上前一步;攔著道:“且慢;這就是那位上使;不可失禮。”
幾個老者神色剛剛一鬆;陰斜花已經笑道:“那小子;你別這麼賣力表演了;我都不好意思了。都到這個時候了;我也不好藏著掖著。我是泣血谷的陰斜花;初次見面;也是最後一次見面了。”說著身子一扭;化作一道黑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