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情的衛夫人一聽就明白是顧家人教的林秀君,所以她搖搖頭:“如果我沒猜錯,你那個姐姐是和宮中嬤嬤學的規矩,禮儀標準是標準,但在外面…比如這家店裡就不大適用。你是老闆我是客人,哪有老闆向客人行見品階比自己高的貴夫人的禮?”
這位夫人…是在指點她嗎?林秀君低頭:“謝謝夫人指教,小女子是從外地來的京城,聽說京城是最重規矩的地方。唯恐讓人笑話了,結果還是露了怯…”
“禮多人不怪,我不是說你行禮不好,只還是那句,你是老闆我是客人,是我上門有求於你的,你實在不用一見我便低頭。”衛夫人覺得青飛太疑心了,這個林秀君為人小心翼翼,倒是符合在繼母警惕下長大的女孩,而且也沒因為攀上顧家便不知天高地厚。
“不為別的。就憑夫人這句指點,秀君剛才的禮就沒白行。”從十三歲便開始學著警惕防備別人,林秀君能分辨善意還是惡意,這位目前連姓名都不知道的夫人今天頭回見面就教了她一點——有禮貌是好的,但見人就低頭輕待了自己。
“說了是我有求於你的。你這裡有治燙傷的藥?”衛夫人把話轉入正題。
“有,不過喬家的規矩是看了傷勢再配藥,不知夫人是為誰買藥?”其實看衛夫人自進店以來就一直未脫帷帽,林秀君和其他店員都能猜出來衛夫人就是為她自己來的,但揭人傷疤的事店家是不好主動先開口的。
“就是我自己。”衛夫人很坦然的摘下帷帽,其實她平常在家或出門早不遮掩自己的傷痕了,也就是來這裡專門準備了一下。
對傷勢林秀君心裡是有準備的。喬家的祖訓就說了不許對客人的任何情況表示出驚訝恐懼,那無疑會讓客人傷上再加上傷的!
所以林秀君想象了無數可怕的傷痕模樣好讓自己親眼看到時不會吃驚害怕,但在衛夫人摘下帷帽看清這位夫人的長相時,林秀君還是明顯吃驚了。
“很難看,嚇到你了吧?”衛夫人是極寬容的。
“不,怎麼會是難看呢。我從沒有見過像夫人這樣的美人!”林秀君由衷的說道,真的,如果這位夫人還叫難看,那全天下的女子還不都醜得去投河了!
年輕時,衛夫人的確是京城第一美人。但在她受傷毀容之後,別的女子再見她時的表情就從羨慕、嫉妒轉成了同情或幸災樂禍,這樣單純的稱讚有多久沒聽到了。
“老了,也變醜了…”衛夫人主動轉側臉讓林秀君看她的左邊,“這樣的傷還不難看?別嚇著了你。”
衛夫人專門指出了某處,林秀君才注意到衛夫人的左臉靠耳朵的地方,有一寸寬一寸半長不規則的一塊舊燙傷,傷疤肯定沒有好看的,但傷在這部位是能用頭髮遮掩住,不注意看不清楚,也算不幸中的一點幸運了。
“恕我冒昧的問幾句,夫人這傷有二十幾年了吧?”林秀君儘量讓自己觀察的視線不要太明白。
配藥前望聞問切都是應該的,衛夫人坦然說道:“是有二十多年了,二十四年…當時我懷著我家老二,所以這時間應該不會記錯。”
誰會對個孕婦下狠手!?衛夫人這傷的痕跡一看就不是自己不小心能弄上的,“夫人是被什麼傷的?當時用了何藥?”
“一碗滾燙的參湯,”多諷刺,尋常人家喝不起的東西卻一下毀了兩個貴婦人的後半生,“我那時候因為有身孕不敢用太多的藥,生下孩子之後才開始治傷,不過那時候看過的郎中都說遲了,你要治不了也不用有負擔。”
衛夫人沒忘記她來見林秀君主要是為她的小外甥報恩的,治傷不過是接近林秀君的藉口,她對自己能治好早就不報什麼希望了。
“我能治。”林秀君還從沒有在治療之前就用肯定的語氣,但對這位美麗溫柔的貴夫人,她不但事先就保證,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