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蓋起錦被。
百里會平躺著閉上了眼,睡意襲來,連一句晚安都懶得開口,就這麼睡著了。
為什麼一睜開眼,居然在長安城內?
熟悉的街道上,只有女子一人,什麼時候,她喜歡穿這樣豔麗的衣衫了?
高高的城牆上,插著南朝的旗幟,天,昏暗昏暗的。
女子循著思路,找尋著熟悉的西郡府。
路上,還是隻有自己一人。
昔日的王府,如今變得蕭條不已,大門敞開著,兩旁的燈籠早就破舊,半掛在一邊。
走近府內,雜草已長成了半人高,池塘內,水跡乾涸,數不盡的蜘蛛網在此安家落戶,揭示著,頹敗。
女子找了一圈,還是空無一人。抬頭間,在屋頂的最高處,男子負手迎風,如墨黑髮張揚不羈。
“襲暗……”,女子輕喚出口,仰起的腦袋,帶著幾分探究。
筆直的身子,輕輕轉過來,光環四射,男子的容顏,邪魅俊惑。
高高的睨視了地上的女子一眼,襲暗一手撫住胸口,雙眸糾結在她身上,“會兒……”。
一聲稱謂,卻是道盡滄桑。
女子伸出一手,亦放在自己的胸間,牽連的兩顆心,怎會愛的這麼累?
“會兒,你將我的心帶走了,就真的不聞不問了?”男子將手伸向前方,雙眸,佈滿了痛楚。
“不……”,女子不斷的搖起了腦袋,“是你不要我的,你不要我們的孩子,最後一刻,你也放棄了我”。
黑色的長袍,在火紅的光亮下,繡著金線的各處,打上了一層細碎的明黃,男子的眸,帶著說也說不盡的無限傷痛。突然,胸口處,鮮紅的血液順著手掌,一縷一縷落在他的手背上。
“襲暗,你怎麼了?”女子焦急的跑上前,卻不知道該怎樣上去。
“會兒……它為了你,千瘡百孔。如今,你卻留下我一人,獨自承受”,襲暗轉過身子,不再看她一眼。
那樣的背影,好孤獨,看著,心碎至極。
足下忽地一點,男子的身影毫不留戀的自高出垂落,落在另一邊,只聽得,一聲,碎。
“不,襲暗,襲暗……”,百里會慌亂的張開雙臂,妄想接住,突然腹下一陣抽痛,自夢中醒了過來。
耶律式將她擁進懷裡,一手輕輕的在她背上拍打著。
“唔……”,女子伏在他肩上,顧不得傷口的崩裂,為什麼,要忘記一個人,這麼難。
就如同這傷口,好了,卻再度崩裂,即使,經過長時間的忘記,可還是,留下那拭不去的疤痕。
哭了許久,百里會才退開身子,“你一直都在麼?”
耶律式將她的發撥向兩邊,點了點頭。
“對不起,我忘不了,我忘不了他,即使強迫自己,可還是做不到,怎麼辦?”百里會睜開被淚水溼透的眼,“我恨他,我恨他……”。
恨他,深深紮在自己的心底。
“不急,會兒,”耶律式小心的安撫著女子,直到她哭累了,趴在自己的肩上,睡著了。
輕聲嘆了口氣,將女子放回床榻上,小腹的傷口,又得重新包紮了。
走出房內,耶律式將門小心的帶上,她的執著,如今受到瓦解,自然不是一下就接受的了的。
還未睡醒,百里會便被一陣吵嚷聲給驚醒了。
穿衣,下床。
遠遠的。便看見一名貴婦人坐在廳內,身旁,站著溫絮以及,耶律式的正妃。
百里會剛想轉過身子,便被溫絮憤恨的聲音給牽了回去,“母妃,就是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百里會只得硬著頭皮,跨入了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