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雷霆的殷切關懷,羌淺心裡一早疚意叢生,又想起在山巔之上雷音告誡自己的那席話,千萬般思緒都積聚在心頭,再難化解。然而戚燁清冷如初,只讓她快去休息。
“不行,你也得回房間去睡!”
“我在這裡坐一下就好。”
“那我也不睡,我就在這裡陪著你。”用手託著腮,她安靜地看著他。
……
朝露日晞,羌淺再難掩睏倦,到最後還是迷迷糊糊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心裡裝著太多的困惑,她彷彿不停做著各種奇怪的夢。
不知過去幾時,自別苑外傳來了蒼鷹的嘯唳。被這高亢的聲響驚擾,她一下子又清醒過來。抬起頭時,她只覺肩膀處倏地一輕,毛毯已自背脊滑下。
羌淺揉了揉眼睛,從地上拾起毛毯,不免出了神。這是戚燁用來覆膝的毛毯,可戚燁已不在身旁,她趕忙向庭院望去。
滿苑杏雨,少年的清影正坐於小橋旁,衣袂隨風,寧逸翛然。蒼鷹疾風停落於他的臂彎,他順了順疾風的頭頂,疾風振翅而去。
心裡微微泛甜,羌淺懷抱著毛毯跑出樓閣,戚燁聽聞動靜,也調轉了輪椅。伏在戚燁的輪椅邊,她將毛毯重新覆上了他的雙膝,然後自己也坐在了他身側。
“說不睡,結果還是睡著了。”她有點難為情,只好把話題一轉,“好些日子沒見到疾風了呢。”
“它好像極想回到大漠中去,江南的水土大概不適合它。”他笑了笑。
此刻午時已過,別苑外響起陣陣喧囂。繁雜的人聲不止,不用戚燁多說,羌淺也能猜到霹靂堂中現在定當熱鬧非凡,雷霆或許正為了招待來自五湖四海的賀壽賓客而忙得不亦樂乎。
這時迴廊內響起了腳步聲,輕快而明麗,又帶著幾分急切。
這腳步聲是唐蘇無疑。
唐蘇不多時就出現在小橋一端,喚了聲“燁哥哥”,一晃來到兩人身前,眼中盡是不悅:“羌淺,你幹什麼離燁哥哥這麼近!”
又見唐蘇,羌淺的心情卻變得很複雜。唐蘇認識戚燁的時間要比她久遠得多,可唐蘇尚不知自己與戚燁有著血緣之親。
唐蘇又白了羌淺一眼,插著手臂不說話,似要等羌淺知趣離開。
羌淺剛欲起身,戚燁卻向她淡淡搖首,又對唐蘇道:“十三,急著找我有什麼事麼?”
唐蘇見戚燁沒有想要羌淺走開的意思,急得跺起了腳:“燁哥哥,你明明知道有些話我只想對你一人說!”
“又是為了那件事?”戚燁淡然地看著她。
唐蘇撅著嘴點點頭:“爹爹說,這次舅舅壽誕,江湖武林中來了不少有頭有臉的人物,當中不乏年輕一輩的佼佼者,硬要我去見那些亂七八糟的少俠!”
“既是擔得起‘少俠’二字的人,又怎麼會是亂七八糟的。”戚燁眉宇含笑,“這樣不是很好麼?你爹爹也是為了你好。”
唐蘇秀眉深蹙,怒意擴散:“怎麼連你也這樣說!你的口吻簡直和霆表哥一模一樣!”
“那隻能證明你霆表哥與我的看法一致,都認為多認識些人對你沒有壞處。”
“你——”唐蘇怒極,氣得俏臉通紅,一時間似是找不到反擊之辭。繼而,她將目光移向羌淺,竟像要將怒火發洩在羌淺身上。
“羌淺,我不許你呆在燁哥哥身邊!你快點走開!”她吼道。
“十三,暴戾跋扈的女子是不招人喜歡的。”戚燁面色不變,卻給人不怒自威之感。
“燁哥哥你說什麼?你說我暴力跋扈?!你以前從不會這樣說我!”唐蘇的臉凝成了紫色,眼中隱隱有淚水打轉,似就要咬碎銀牙。忽地,她扭頭就走,瞬間奔出了別苑。
眼瞧唐蘇來去匆匆,羌淺詫異又為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