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籍在桌椅上堆得老高,架子上陳列著一排排瓶瓶罐罐,傢俱上則滿是燒
剩的蠟燭和乾涸的蠟滴,那根密爾制的青銅鏡管就端坐在陽臺門邊的三角架上,牆
上掛著星象圖,草蓆上攤著散亂的地圖,紙張、羽毛筆和墨水瓶則隨處可見,許多東
西都沾上了居住屋樑間的渡鴉所遺留的糞便。歐莎聽從魯溫簡潔的指示,替他清洗
傷口,著手包紮。頭頂的烏鴉不停地嘎嘎叫喚。“這樣的想法真是荒唐,”她為他在狼
咬的傷口塗上一種氣味撲鼻的膏藥,頭髮灰白的瘦小學士一邊說,“我承認,你們兩
個同時做了相同的夢,咋看起來的確很怪,但仔細一想,其實非常自然。你們想念你
們的父親大人,也知道他如今身遭囚禁。恐懼會影響人的思緒,讓人產生奇怪的念
頭。瑞肯年紀還小,不瞭解——”
“我已經四歲了。”瑞肯說。他正透過鏡管,眺望首堡上的石像鬼。兩隻冰原狼各
據偌大的圓形房間的一端,舔著傷口,啃食骨頭。
“——年紀還小,所以——哎喲,七層地獄,還真痛。不,gU停下,多抹點。正如我
剛才所說,他年紀還小,但布蘭你應該知道:夢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有些有,有些沒有。”歐莎將淡紅色的火奶倒在長長的傷口上,魯溫吸了口氣。
“森林之子能告訴你關於夢的知識。”
老師傅疼得眼淚都流了下來,但他仍舊固執地搖搖頭。“森林之子……本身就
只存在於夢中。他們早巳滅亡、消失。夠了,這樣就夠了,現在把繃帶拿來。先墊棉
花,再裹繃帶,綁緊一點,我大概還會流不少血。”
“老奶媽說森林之子懂得樹木的歌謠,會說動物的語言。他們能像鳥一樣飛翔,
像魚一般游泳。”布蘭說,“她說他們的音樂很美,光是聽到就會讓你像嬰兒一樣哭
泣。” '
“他們是靠魔法才辦到的,”魯溫師傅有些心不在焉地說,“我真希望他們還在。
如果有魔法,我的手就不用痛得這麼厲害,他們也可以跟毛毛狗溝通,叫它別亂咬
人。”他憤怒地瞟了一眼那頭大黑狼。“布蘭,你要記好,不能相信魔法,否則就會做
出拿玻璃劍和人打架的蠢事。森林之子正是如此。來,讓我給你看件東西。”他突然
起身,穿過房間,回來之時,沒受傷的手裡多了個綠罐子。“你看看這些。”說著他打
開瓶蓋,倒出幾個閃亮的黑箭頭。
布蘭拾起一個。“這是玻璃做的。”瑞肯也好奇地靠過來,朝桌上看。
“這種玻璃叫龍晶。”歐莎道。她手拿繃帶,在魯溫身邊坐下。
“學名是黑曜石。”魯溫澄清,一邊挺起受傷的手臂。“這種物質是在地心深處,
用諸神之火鍛造而成。幾千年前,森林之子便是用黑曜石打獵,因為他們不懂冶煉
金屬。他們以樹葉編織的衣服代替盔甲,用樹皮充作綁腿,所以看起來彷彿與森林
融為一體。他們的飛箭和刀刃都是黑曜石做的。”
“現在也依舊如此。”歐莎把一塊軟墊布蓋在學士的前臂傷口,然後用長長的棉
繃帶紮緊。
布蘭把箭頭拿近細看,黑色的玻璃又滑又亮,他覺得好漂亮。“可以給我一個
麼?”
“你就拿去n巴。”老師傅說。
“我也要,”瑞肯說,“我要四個,因為我四歲。”
魯溫要他算清楚了。“小心,它們依然很鋒利,可別割傷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