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必要的。他接受了綠寶石的身份,就等於接受了這群流浪者的恩惠。得到恩惠而不去回報,這並不是一個貴族應有的素養——而作為一個貴族來說,不管對方是否心懷鬼胎,能否從中得到更大的利益才是他更應該去考慮的事情。
對彼此的目的和想法心知肚明,從而達成一種微妙的平衡與合作,這也是貴族們常用的小把戲。然而艾斯現在卻不想再把這種小把戲繼續下去了。拜圖坦卡蒙所賜,他從未如此清晰地認識過自己心底潛藏的猜疑和不信任——他需要的是融入這個世界,融入這個群體,而不是始終用一層“心知肚明”將彼此分割開來,彼此都把對方當作捨棄了也無關緊要的存在。
祭祀臉上浮現出驚訝的神情,又漸漸轉變為愉快的笑意:“如果你需要的話。”
“……”艾斯唇角微微一撇,顧左右而言他,“你之前說過要教我點什麼東西,就是在等這個麼?”
他把手指放在左眼上,輕輕點了點。荷魯斯之眼的確非常強大,但他所獲得的這個並不是神話傳說中的那個,而是幾千年前的法老為了重獲新生而鑄造的“仿品”。王冠本身是檢測使用者是否有資格的工具,貓眼石才是開啟它所有功能的核心。假如能夠徹底控制住荷魯斯之眼,即使是用它剝奪一個人的靈魂,也並不是什麼難事——這也就是圖坦卡蒙如此迫切現身的原因。
雖說是仿品,它的功能和用途卻本身就超出了“人間之器”的概念,擁有了神器的部分雛形。艾斯有過嘗試,用魔力就可以非常順暢地驅使它,並不需要付出什麼額外的代價。它的所有用法都已經被圖坦卡蒙說了出來,祭祀還知道什麼他所不知道的嗎?
荷魯斯之眼已經完美地隱藏在了艾斯的面板下面,那雙眼睛看起來和以往並無不同。祭祀卻瞭然地點了點頭,道:“的確是這個。不過,有什麼事情也得等你回來以後再說——現在還是金子最重要。”
他舉手晃了晃手裡的錢袋,佈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和藹的微笑:“我還給你準備了件小小的禮物——你會喜歡的。”
“……”艾斯盯著那張臉,確信自己的確是很想往那上面揍一拳。能有一句話不帶暗示麼!!能有一天不賣關子麼!!?
然而最終他還是披著斗篷跟在了祭祀後面,走向了一輛停在營地旁邊的馬車。一個大腹便便的商人正站在馬車旁,一邊撫mo著一隻母羊的頭,一邊四處張望著。看到祭祀以後,他露出了高興的笑容:“看在金路易的份上,您終於來啦。您說的醫生在哪兒?”
“就在這裡。”祭祀把艾斯推到他的面前,“不是我誇口,老兄——這可是我們這裡最好的醫生了。”
“他看起來很年輕?”商人裝模作樣地打量了一會兒,悄聲說道,“我在這裡透個底吧,老兄,要他去幫忙診斷的可是位德高望重的修士——”
艾斯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
商人彷彿感覺不舒服一樣地伸手拽了拽領子,一個金光閃閃的十字架半露出來:“——他因為與幾位權高勢大的先生意見不合,現在不得不暫時躲在我這裡。我是不得已才找你們這幫異教徒幫忙的,懂嗎?如果把他治好了,我願意再付出二十利弗爾;如果大人不幸被上帝召回,你們就等著被揭發給教廷吧!”
“您這話可威脅不了誰,先生。”艾斯壓低聲音,輕柔地道,“如果你是從那邊港口上來的,就應該聽到過訊息。方才我才治癒了幾個被奔馬踏傷的水手,送來時還是奄奄一息的模樣,回去的時候就已經活蹦亂跳了——”他微微抬起頭,露出半個掩藏在兜帽陰影中的下頷,“都是基督徒。”
祭祀假裝沒有聽到他們的啞謎,在旁邊附和道:“沒錯,不管是乞丐,還是王子,在我們眼中都是一樣的病人。水手治的好,修士自然也治的好;您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