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大太太這回看走了眼,這姓蔣的,是個金玉其外的傢伙?
因六姑娘這樣說,錦繡也懶得恭維什麼公子少爺的了,只心裡反覆地想著回去如何回稟大太太,叫她不要被矇蔽了。
“瞧瞧你。”六姑娘只一看見錦繡的臉色,便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便搖頭笑道,“想歪了不是?”見錦繡手足無措地看著自己,顯然是被自己給說得迷糊了,知道她是在擔心自己,臉上便越發溫和地說道,“這個人,本身是個很難得的人。”見錦繡吐出了一口氣來,方慢悠悠地繼續道,“可惜,看上他的實在是太多了。”
錦繡這些年,若不是陪伴同壽縣主,便是窩在後院帶著齊堅,並不知道外頭的事兒。
如今年紀漸大,常有京裡頭的小姐們給英國公府的姑娘們下帖子,滿京城的貴女湊在一起,除了風花雪月,吟詩作對,便是隱晦地說起京中有些名聲的少年,其中蔣季笙竟赫然在列。傳說他姿容秀美出眾,是難得一見的美少年,六姑娘還不過是以為誇張,只是今日一見,卻叫她暗道了一聲盛名之下無虛士。
風姿翩翩的少年,溫柔有禮,祖父是三朝元老,自己也並不是個草包,家裡頭也是清流砥柱,這樣的人,簡直都要被貴女們盯得冒了火,更何況其中,很有幾個對他有些執念的人。
太麻煩了。
或許是個良配,可是她太討厭為了個男子,日日提著心與別的女子爭奪了。
六姑娘想到這裡,便收了笑模樣,垂下了眼。
錦繡心裡頭咯噔一聲,嘴上卻不好說什麼,只是扶著她慢慢地走,遲疑了一下,卻還是低聲道,“我的見識淺薄,只想著與姑娘有什麼說什麼,若是說錯了,姑娘可別見怪。”
六姑娘聞言便笑了。
錦繡這些年在大太太的身邊,一直盡心盡力,她的心思比一般的丫頭要深,只是對著大太太卻一片赤誠,便是有些什麼不好聽的,或是大太太又犯了心軟的毛病,她也並可擔著被大太太不喜的風險出言阻止,這樣的女孩兒,六姑娘自然是更信重一些的,更何況不管錦繡說些什麼,大太太都願意聽進去,也叫她知道,錦繡並不是魯莽之人,說出的話總是有些道理的。
“說說吧,免得憋著了咱們的錦繡姐姐。”一邊說,六姑娘便領著錦繡往一旁的石亭走去,坐了下來,見兩個姐妹不知道走到了哪裡去了,便捶了捶腿笑道,“走得累了,且歇會兒吧。”
“姑娘笑我呢。”前兩年,連蘭芷也嫁了出去,錦繡在大太太面前更有體面,雖然年紀不大,可是府裡的丫頭都趕著喚一聲姐姐,如今聽六姑娘拿著取笑,便笑道,“不過是仗著太太的威風,狐假虎威罷了,偏姑娘認真取笑我。”
掃了一眼外頭,見六姑娘怔怔地看著遠處花紅柳綠的院子出神,她便在心裡頭嘆了一聲,低聲道,“雖然姑娘覺得這樣好的男子是麻煩,可是莫非姑娘,卻要為了不麻煩的,去嫁給那樣叫人不喜歡的男子麼?”見六姑娘猛然抬頭,她便只坐在了她的身邊,輕聲說道,“咱們家,算得上是這京裡頭一等的人家了,自然什麼都要最好的,誰還敢與我們家相爭不成?”
“你不知道。”六姑娘的臉上露出了苦笑。
與許多女子爭奪一個男子的下場,只看她的母親就知道了。
大太太何等的品貌,可是就是一個有些情分的表妹,就叫她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如今孤零零地在府裡頭靠著兒女,這樣的日子,若是叫她也這樣過,又有什麼意思呢?
“天底下,好男子多得是,咱們府裡不就有一個?”錦繡隱晦地指了指二房的方向,握著六姑娘的手說道,“再說,便是差些的人,莫非就不納妾娶小老婆了?可見這裡頭,並不與模樣相關,而是,”她搖頭道,“而是那人的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