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珉,」他聽到自己說,「我的意思是我去了垣港之後,我們先不要聯絡了。」
謝珉看著他,眼睛睜得很大,沒有聽懂似的,過了一會兒才說:「為什麼啊?」
「我去了會很忙。」隋仰說。
「打電話也沒有時間嗎?」謝珉盯著他,眉頭微微皺起來,像在努力解讀他的意思,然後為自己辯護,「我沒有那麼喜歡吵你的。」
「不是。」隋仰不知道原來對謝珉說這種話,是這麼難。
他想好的「我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也不想浪費你的時間」,怎麼都說不出口。
謝珉推了他一下,看起來變得很不高興,說「什麼不是啊」。
「你說清楚一點。」
這可能是隋仰記憶中唯一的一次,完全計劃好某件事情,卻徹底沒有成功。
隋仰沒能像他想像的那樣,和謝珉說清楚,他們說再見。
當謝珉對隋仰生氣、埋怨他說話奇怪、要他道歉時,隋仰發現自己只能說「對不起」。
這場失敗的談話沒能持續多久,謝珉的父親打來了電話,問謝珉在哪,要謝珉馬上回家。
隋仰把謝珉送回去,然後自己坐末班地鐵離開。
車廂裡空空蕩蕩,隋仰沒坐下,站在不鏽鋼杆旁,難以控制地一直想謝珉。他覺得去了垣港之後,自己恐怕會很煎熬。擔心離謝珉太遠,擔心自己做不好。
謝珉回家後,大約有兩三天都沒聯絡隋仰。
隋仰以為謝珉是生氣了,給謝珉發訊息,打電話,謝珉都不回。
假期上來,隋仰家的官司開庭,他實在無暇分身,待結束後,回學校辦理退學手續時,隋仰按照記憶中謝珉的課表,去教室外,想找謝珉,可是謝珉沒去上課。
隋仰打算找和謝珉關係不錯的同學問問,走出教學樓,發現謝珉的哥哥謝程穿著紅色的球衣,和幾個同學一起,坐在籃球場邊休息。
彷彿是冥冥中自有的安排,隋仰一靠近,恰聽見謝程的同學問他:「這幾天怎麼沒看見你弟弟。」
「快死了,」謝程背對著隋仰,吊兒郎當地說,「真了不起,從我爸保險櫃裡偷了三萬塊錢,被我爸發現了。」
「怎麼發現的?」謝程的同學詫異道。
「我也是才知道我爸有多難搞,」謝程道,「他每個禮拜都清點保險箱,發現少錢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查我和謝珉的卡上還剩多少錢。」
「我卡上還有五千,謝珉一分都沒有,」謝程聳聳肩,「那是誰偷的不就很明顯了。」
「他偷錢幹什麼?」
「不知道啊,」謝程的語氣也有些迷惑,「打死都不肯說,我爸氣得不行,昨天讓他在客廳跪著,早上起來聽保姆說暈倒了,我爸也沒讓他去醫院,弄醒讓他自己上樓了。」
「……你們家那麼有錢,怎麼三萬塊弄成這樣啊。」同學咋舌。
「嗯,」謝程嘆了口氣,「我爸就那樣。」
「謝珉平時也不亂花錢啊,不知道拿去幹什麼了,」他說,「雖然他腦子有問題,老跟我吵架……這幾天挺可憐的。」
那天已經很熱了,站在太陽底下,不一會兒就要出汗。
隋仰沒有再接著聽,從學校離開,坐車往謝珉家的方向去,路程到一半,他收到了一條來自謝珉的訊息。
謝珉沒解釋這幾天消失的原因,只是說:「剛才從報紙看到你家裡案件的新聞了。」
「你什麼時候走啊?」他問隋仰。
隋仰給他打電話,他掛了,又發訊息來,對隋仰說「最近先不要給我打電話了,不太方便接」。
「我考得太差了,我爸在生氣。」
他這樣告訴隋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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