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青池離開上京的日子是端陽節後,日暮降臨城門即將關閉,竹卿守在城外不遠處,等待著青池的馬車。
不多時一架灰色車頂的馬車出現在眼前,馬車上走下一人,身形搖晃髮鬚已白了不少,竹卿疾奔上前跪在他面前,多日的委屈在此刻爆發,淚眼朦朧喊了一聲“師父”。
青池已不再擁有五年前那種精神抖擻的模樣,整個人看上去衰老了許多。他的面容佈滿了深深淺淺的皺紋,就像是被歲月雕刻而成的溝渠一般蜿蜒曲折。
或許是因為長時間沒有接觸到陽光,青池的眼睛不僅酸澀難耐,還微微泛紅。
他仔細地端詳著眼前的人,幾乎不敢相信面前的女子就是他最疼愛的孩子。他急忙伸出手,試圖將她扶起,手卻止不住地顫抖著。
竹卿淚如雨下,她印象中的師父雖然已到天命,可永遠都精神矍鑠,撐著她少年時的一片天。
可遭受五年牢獄之苦後,他已十分落魄,哪裡還能想到年輕時的他是玉鏡門最負盛名的殺手。
青池扶起哭泣的竹卿,萬千舐犢之情到頭只說得出來一句話:“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他聽玉衡講起竹卿或許已經墜崖身亡時痛徹心扉,他青年喪妻喪女已是常人難以承受之痛,不想中年時最疼愛的養女也死於非命。
強烈的打擊使他身體每況愈下,直到竹卿用計才讓他意識到她還活著,並且已經和玉衡成婚。
竹卿的性子又如何心甘情願嫁給玉衡,必然是玉衡用了些手段。
他每見玉衡一次,都要請他一定善待竹卿。
“此去姑蘇山高水長,師父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竹卿接過潤禾手裡的包袱給青池,“這是五十兩黃金,拿著應付日常開銷吧,還有常用的仁丹藥丸,師父莫要推辭,就當是我的一點心意,徒兒以後恐怕不能去看您了。”
青池微一思索收下了包袱,嘆道:“你師孃是姑蘇人,我去她的家鄉看看也好。這麼多錢你應該攢了很久吧…”
“師父從前給了我不少,現在也算派上用場了。”竹卿側臉,潤禾機靈退遠,留他師徒二人。
竹卿難以壓抑心頭傷懷悲哀道:“我輕信於他害了那麼多人,結果還是要留在他身邊…徒兒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怎麼做才能減輕我心裡的愧疚,我又該怎麼繼續面對他…”
青池早已看開,勸道:“天下無不散筵席,尋常家族尚不能延續百年,何況是我們。從我們助聖上上位起,就已經註定瞭如今的結局,這些都不是你能承擔的,也怪不到你身上。我看你氣色紅潤比以前康健了許多,可見他對你很好,我也知道你其實很:()竹影深幾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