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大事，也不可能當真隨口提說。
他非常清醒認識到，方乾元那等年輕大能，絕不可能成為自己傀儡。
方乾元不單實力超群，背後還站著同為天下大宗之一的蒼雲宗，底蘊亦非同小可。
本來就是有望接下其名位，成為正道領袖的人物，如今所差者，只是一個名義而已。
而今，只要得到自己許諾和支援，以及御靈宗的認可，正道便可完成新老一代的正常交替，從此之後，迅速進入全新的時代。
“大長老，您為何這麼做？”
北野堂聽完天衡宣佈之事後，忍不住問道。
“您現在聲威正隆，如日中天，即便……即便修為不復巔峰之時，亦可繼續執掌天道盟及正道世家。”
這不是北野堂吹捧天衡，實在是天衡成名已久，威望名聲深入人心。
只要他還活著，正道各方就會買他的帳，給他面子。
他是名正言順的正道領袖，誰來都無法取代。
“本座……已經老了！”
天衡聞言，淡淡一笑，卻是含著幾分滄桑，略帶感慨道。
“本座若是強行把持正道領袖名位，固然可以再為宗門爭取二三十年時間，但卻有更大可能，等到方乾元此子真正成長起來，與之產生正面衝突。”
“屆時，本宗新生一代，誰人能與之匹敵？”
“若得此一香火傳承之人情，反而能令本宗佔據主動，未來多年，不致被針對。”
“只為這一原因，也足夠讓本座放棄這二三十年。”
“更何況，領袖之位，乃為公器，並非誰人說能執掌便能執掌，想要服眾，他還得花費至少十餘年來表現自己才行，再加上過於年輕，老一輩的御靈師都退居幕後，或者老死大半，與他平輩之人執掌各方大權，才能實至名歸。”
說起此事，他面上也閃過一絲落寞。
末法以降，修士之殤，何其荒謬也！
世間豈有百歲之修士乎？
末法時代，就可以見到了！
他也不想服老，他也還想再活一萬年！
只可惜，時間不饒人，不早早為後世作打算，等到年老體衰，實力和名望也逐漸落入低谷，就太遲了。
索性現在趁著聚眾議事的機會，把名義上的主導之權交給方乾元和蒼雲宗，或可觀察其能力與品性，好生考量未來的兩宗關係。
再者，他的餘生，也將把更多的時間精力投入到參研不朽之秘上，實在無心理會這些凡俗之事。
若得長生，修成正果。
若不得長生，則化為黃土。
到時候，這塵世間的權位，名義，都沒有意義可言。
……
“看來，天衡是真的下定決心了！”
另外一處山間府邸，法陣嚴密保護的內院中，陰讋羅和夜王，穆王三名大能，亦是相聚一堂，商議此前之事。
他們認識天衡多年，也算有過多番往來，對其秉性，心志，自然有所瞭解。
天衡不像是那種耍弄權謀心機之人，方乾元也不可能由著他耍弄。
真要把名義上的主導之權交給他，讓他來主持，實際上就是相當於天道盟主的身份也讓出，正道領袖的地位完成繼承。
“再加上，我們若真改旗易幟……”
“這個御靈世界，就真的要變天了！”
三人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湧現出幾分凝重。
“值此多事之秋，驟然大變，必定引發大亂呀！”
穆王微微點頭：“遠的且先不提，我無量宗，與飛仙宗素來不和，在東海連番征戰，仇怨極大，可不是說加入正道，便能親如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