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身體才太累,便要了些熱水泡了泡腳,寬了衣就歇在鋪著厚厚緞面棉褥的床上,雖然比不上現代的席夢思,但比起方家下人房裡只鋪了席子和舊棉被的硬床板可舒服得多,她躺下沒多就睡著了。
這一覺她睡了約莫一個時辰才醒來,起身梳理過就很是無趣地坐在了房裡,在這所謂的家中除了潘良文,她一個人也不熟悉,房裡唯一兩隻能說話的活物,皆老實地候在一邊,除了上前幫忙穿衣裳,說起話,只有問有答,每次鶯鶯話聲落下,便是把房裡承託得更安靜,她收集夠這家人的資訊,索性也就不和她們說話了。
由阿珠阿花她們嘴裡郝春知道,這侍郎大叔後院有正室和妾室兩人,正室久病臥榻,後院的雜事便由妾室打理,府裡除正室的三個孩子外——當然這還得算上她一個,還有妾氏的兩個兒子,她們稱為二少爺和三少爺。
郝春將潘玉珍的身世結合侍郎府的狀況,又由那位侍郎大叔在房裡的態度敏感地覺察,那位侍郎大叔是不想要潘玉珍。準確的說,是一開始他們就拋棄了潘玉珍,很明顯,在那種拮据又常引發糾紛下,他們突然將潘玉珍打扮一番帶出門去,就此丟了,由侍郎大叔那番話很明顯他們兩夫婦是知道潘玉珍怎麼不見的,從侍郎夫人的態度看她是抱著贖罪的心理,而侍郎則不願面對——
嗯!當然是如此了,對於一個男人來說他現在有了功名利祿,又有了更年輕的女人,也不愁子嗣問題,一個痴傻的女兒對他來說根本輕如浮雲,而若他們夫婦兩丟棄女兒是真,這還是他人生最大的汙點,他應該是極為不願面對此事。
郝春越想越覺得這侍郎府根本不是個好歸處,但又想潘良文對自己還不錯,而且看來他是極在乎自己這個妹妹,事隔多年還這樣念念不忘,千里迢迢的尋找。
哎!
郝春為自己身體坎坷的身世輕輕地嘆了口氣,還有些懷念起在方家的日子,特別是那裡的某些人,不過既然已經出來了,又是自由之身,她也不想再回去當小丫頭,便打算將就的住下來,等適應了京城生活再另做盤算。
是夜,她方用過晚飯,潘良文走進了房門,瞧見坐在方桌邊擦嘴的她,瞧了眼桌上的殘羹問:“妹妹,吃得還習慣嗎?府裡的廚子是京里人,不會做家鄉菜。”
郝春回味了下,笑道:“可以的,味道很好。”今夜的菜色,可謂是她在方家過小節才能吃到的豐盛,且她南北風味都喜歡,胃口極佳,身體特好。
潘良文很高興她吃得習慣,落坐在他對面的一隻小凳上道:“明日我帶你逛逛花園,你看看喜歡住哪一處,我讓她們把房子打掃出來。”
郝春偏頭疑惑,潘良文解釋:“這是客人女眷住的地方,現在已經確定你是我妹妹,自是不能讓你住這裡。”
“哦。”郝春明白的應了聲,想起自白天見了面後,這個身體的娘就沒有再見的意思,唯恐這只是剃頭擔子一頭熱,那雙親還沒要認她這個女兒,只是潘良文愛妹心切自己激動著,便猶豫問:“那個,娘和爹他們還沒說要認我。”
潘良文見她神色低垂,覺得她是方進這個家而不自在,關切望著她道:“妹妹莫擔心,娘見到你回來很高興,但因為太高興了,身體有些不適,太醫說她的身子是受不來大起大落,所以要靜養一下,再見你,爹他……”他說到潘棟樑微微攏了下濃如墨書的一字眉接著道:“爹其實也很開心,只是比較不苟言笑。”
那樣也叫開心啊?!小哥哥,你也太不會撒謊了吧。
郝春心裡清楚,但沒有戳破潘良文這善意的謊言,將嘴角微成個漂亮的弧線道:“我明白。”
潘良文瞧見郝春臉上那美麗的紅月牙兒,心裡美得不得了,整個人一下子被一家團圓的幸福塞滿,不由就將下巴託在桌上望著她,也微起和她一樣的燕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