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揚的突然離去,對紀家其他人並沒有多大影響,但卻讓絲嬈心裡七上八下的。有什麼事情,可以讓他不顧還未痊癒的身體,匆匆離去?難道如他信上所說的,為了生意?而熙揚這次離去,是不是趕去要把卓羽的身世告訴給他?絲嬈心裡有太多疑問,加之閔蕙警告的話語,更攪得她心緒不寧。這樣猜疑不定的思緒,讓絲嬈整個人懨懨地,胃口也差了很多。不多日,絲嬈就瘦了一圈,然而,滄闌對這些卻一無所覺。
滄闌自舞會之後,就被紀老爺子派去十六鋪碼頭清點帳目,每天早出晚歸,回到家裡也帶回一大堆帳冊,絲嬈竟很難與滄闌說上一句話。這又增添了絲嬈不安的原由,她早已經習慣與滄闌談詩論文,如今驟然改變,似是不詳的預兆。
絲嬈的日子突然又恢復到她剛嫁到紀家時的樣子,甚至比那時候還寂寞。那個時候,她還有卓羽的來信做安慰,而這時候她彷徨無助的心情,竟找不到一絲慰藉。不知不覺,絲嬈也開始學著大太太唸佛,她經常去大太太的佛堂,與大太太一齊跪在佛祖前,用這種方式來祈求一切如常,尤其是保佑卓羽平安。
大太太時常會看著絲嬈,眼淚就下來了,她會拉著絲嬈的手,以一種悲悽的語調嘆氣。一次,絲嬈忍不住問大太太有何心事,大太太說:“看著你,我就想起你母親,如果不是那場火,也許她不會那麼早就去世。”
絲嬈低頭,眼眶有淚水轉動,想到爹孃為她和卓羽能讀書識字,日夜操勞,最後相繼去世,她的心情就不能平靜。“絲嬈,你可別怪我一再提起你的傷心事,我只是止不住心底的傷感。”大太太又再嘆氣,幽幽的聲息像極了絲嬈母親的嘆氣聲,這忽然勾起了絲嬈心底沉睡的記憶。
那場大火起得很突然,三更半夜先從範老爺和太太的屋燒起來的。照理,範老爺和太太即便是從火場逃出來,也應該是衣衫不整,可絲嬈記得那天他們都穿戴整齊,一點也不像半夜被大火驚醒匆忙逃出的人。最奇怪的是,絲嬈記得在起火的前天,家裡的下人都被遣散,一個也沒留下。現在想來,絲嬈只覺得,爹孃是事先知道會有那場大火,又或者,那場火根本就是爹孃放的。可這又是為了什麼?既然知道會有大火,爹孃又為何不帶出足夠的錢物,只是娘帶出了一點飾?
“奶奶,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絲嬈止不住顫抖起來,如果說那場火不是意外,那整件事裡,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
大太太搖頭:“我知道的並不多,只是聽你娘說起過一件事。據說,范家祖上是富甲京城的商人,後因小人嫉恨,范家帶著所有家產,漂流到海外,做了海盜。經過幾代積累,范家竟在海上另創一番天地。後來,皇帝忌憚范家的勢力,派兵圍剿,范家人寡不敵眾,終被打敗,最後都被砍頭。在被俘之前,范家將積聚的財富埋在海島之上,留下地圖,又拼死突圍送出他們唯一的孫子,以待後人東山再起。”
絲嬈被大太太的一番話說得震驚無比,她從未聽爹孃提及祖上的事情,沒想范家祖宗是如此風光。“奶奶,這真的是娘告訴你的,為什麼爹孃從不曾告訴我?”絲嬈滿腹疑惑。大太太也露出疑惑的神色,許久沒有說話。
“奶奶,您沒什麼事吧?”
“沒事,只是覺得奇怪,你爹孃為什麼會瞞你祖上的事。”大太太皺眉思索,想不明白這究竟是什麼原因。
絲嬈忽然笑了笑,道:“爹孃不告訴我,也許是為了保護我。自古,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大太太點頭,贊同絲嬈的想法:“絲嬈,你說得對。那場火肯定與藏寶圖有關。也許,找出那張藏寶圖,會有那場火的線索。”
絲嬈沉默不語,好一會兒才道:“奶奶,爹孃既然不想告訴我藏寶圖的事情,我也不想去追尋它的下落。至於那場火,我會另想辦法查出原因的。”大太太